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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康復地很快,如果不是麻藥作用,你現在應該就能下床了。這裡是帝國研究所,別怕,我不會把你送去解剖研究,相信我。”
他雖然喪失了記憶,卻能認出重要的人,比如端木唯,比如眼前的人。亂成一團的線,哪一根是解開的源頭?黑暗混沌的過往,如何辨出交錯的影子?
徐者廉嘶嘶地哼叫,試圖伸出手觸控他。男人將手中的托盤放下,熟練地執起注射針劑,打進了他的臂膀,並沒有任何麻痺反應,應該是營養針。
遞過一杯水,男人叮囑道:“你目前並不需要進食,不過要補充水分,不多不少,一天500ML。救出你的時候,你已經在海水裡泡了幾個小時,如果再晚一會兒,你可就掛在裡面餵魚了。”
“為什麼救你?”彷彿讀懂了徐者廉疑問的表情,他漫不經心地說,“記得有人曾說過,生命寶貴,順手幫忙而已,哪裡需要那麼多理由?”
從徐者廉的角度,看到了他陳襯著銀灰短髮的瘦削麵頰,具有令人屏息的極致美感,像千年凝結的冰,像毫無感情的雪,明知冰冷,卻被它精緻臻極之美而吸引。
猶如電流竄過,混亂的思緒連成一線,漫天冰雪,救人,外冷內柔的少年,阻隔了多年的悸動……瘋狂地抓住好不容易偷得的記憶,徐者廉打翻了面前的水,在男人驚愕的眼神中,蘸著水跡,在平板上寫下了一個字。
桑。
象形語言很少為人所用,何況這樣生僻的字眼。徐者廉的手指笨拙地畫了許久,完成之時,水漬都幹了一半。
桑抿了抿嘴唇,眼中現出冰凍的情緒,方才似無緣由的溫柔好像海市蜃樓,輕易地融化在乾渴旅人的面前。
“對,我是桑,你究竟是誰?”
徐者廉指著腦袋搖了搖頭,示意記不清了。
桑凝視了他一會兒,柔煦的光重新泛了上來,又轉身端來一杯水,當著他的面滴入紅色的藥劑,水被染成淡淡的茶色,“喝了它,好好睡一覺,乖。”
徐者廉毫不懷疑地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且不提他對桑自然而然的信任,即使眼前的是個心懷險惡的陌生人,處在這樣被主宰的境地,他根本無權說“不”。
水溫正好,桑坐在一旁沒走,徐者廉沉入夢鄉之前,還瞥到了他專注的眼睛,全然的白色包含著複雜的內容,深邃而不空洞。
他記得桑,雖然他們的關係不是戀人,也算不上朋友。
漫天飛雪如花,鮮有人跡的錫蘭大陸,漫天的白色幾乎迷昏人眼。他破雪而行,懷裡緊緊抱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他小小的臉龐微微發青,眼眸半閉,像個雪做的人,隨時會停止呼吸。
他快死了!救援隊呢?怎麼還聯絡不上?徐者廉焦急地拍打他的臉龐,脫下防寒的厚重外衣裹住少年的身體,任僅著軍裝的身體暴露在風雪裡瑟瑟發抖,呼喚道:“喂,醒醒!堅持一下,我們會出去的。”
少年咳嗽了一聲,疲倦而冷靜地說:“錫蘭的暴風雪隔斷了通訊線路,在這茫茫雪原上,救援隊只憑基本的探測器絕對無法搜尋生命跡象。放下我,你自己走吧,否則咱們都得死在這裡。”
“別說傻話。”徐者廉咬緊牙關,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
“你才是笨蛋!”明明遇弱不堪,罵起人來依舊氣勢不減,杏眼瞪圓,活像炸毛的雪白小貓球,“你得救後,才能夠再回來把我弄出這個鬼地方!”
徐者廉不為所動:“你的確比普通小孩兒聰明成熟,但是你還不夠強壯,孤零零地呆在零下五十度的環境裡,不死才怪。”
少年低下頭,終於不再反駁,許久才輕輕地問道:“為什麼救我?你要執行的任務,不包括糊里糊塗地為陌生人送命。”
徐者廉爽朗地大笑,笑意驅散了風雪呼嘯帶來的徹骨寒意:“你是研究人員的親屬吧,家境應該不錯,生活在無憂無慮的東區。我是孤兒,從小在西區貧民窟長大,幸虧得到端木夫人的資助,才能進入教會學校、軍校,接著參軍效忠帝國。我們所在的世界裡,有的人輕如螻蟻,有的高貴凌人,但在我看來,都一樣鮮活。生命寶貴,順手幫忙而已,哪裡需要那麼多理由?”
“哦……你有東方血統,叫什麼名字?我是說,除了埃德溫之外。”少年抬頭看著他墨色的眼眸,第一次感到好奇和關切。埃德溫·徐這個名字,還是他從徐者廉佩戴的銘牌上得知的。
“者廉。”徐者廉寫在主動抬起的手心上,兩人關係的改善讓他感到很開心,“你呢?”
“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