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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被打擾的徐者廉倒沒顯出不耐煩的表情,嘴角彎起淡淡的笑意,答不餓不累不渴,只是站一會兒。
之後,便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端木唯咳嗽了一聲,眼睛做賊似的掃過對方,天色已晚,夕陽的餘光剪出那人瘦削的身材,似乎變高了,比起從前單薄狀態壯了不少,面板也曬黑了一些,蓄長的烏髮柔軟地搭在肩頭。
“……為什麼留頭髮?”
“你想知道嗎?”徐者廉抬頭望著墨藍的天頂。
“嗯。”
“我有個姐姐。她只比我大一歲,同樣父母雙亡,我們起先並不相識,後來漸漸湊到一塊,像一家人似的相互照顧,我小時候被欺負,都是她來救我。我心裡發過誓,以後要保護她,讓她過上好日子。”
徐者廉忽然哽咽了一下,長髮遮蔽了他的表情,“不過,我沒有做到。她瞞著我吃了許多苦。她明明生活拮据還給我寄錢,偷偷地生下一個孩子……我尋到她之後,她躺在破舊的床上,什麼都不說,一滴眼淚沒掉,反倒是我這個大男人,像小孩兒似的哭得一塌糊塗。我說,我要當嬰兒的父親,照顧她們母子一輩子。據算命的人說,姐姐的福薄,陰氣過重,我留頭髮,就是為了引開她身上的晦氣,替她承受病痛災禍。”
端木唯偏過頭:“又不是你的錯。你難道要娶她?”
“對姐姐負責和娶妻是兩碼事。雖然本來我就沒打算愛上任何人,但是我會出於利益考慮結婚。沒有身家背景的底層人,如果不和名門聯姻,很難得到晉身要職的機會。權勢,有了它不見得幸福,可沒有它,我連自己都無法保護,更別提最親密最重要的人。端木,你看清楚,我就是個趨名逐利的小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心思。有朝一日,即使我與你在一起,也是為了權勢。你懂嗎?”徐者廉轉過頭,幽黑的雙目平靜無波,宛如一架抽掉感情的機器。
從一開始,就明明白白地說不會去愛。獨屬於徐者廉的風格,仁慈而殘酷。
端木唯固執地說:“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而我只要你。者廉,就算這是單純的交易,我也要定了你。”
徐者廉斬釘截鐵地否定:“我不同意。”
端木唯擺擺手:“想通了就告訴我……隨時等你的答覆。”
徐者廉將拒絕的姿態進行到底,面帶微笑眼神堅定地說:“謝謝你的照應。但是,不要再送任何生活品和貴重灌備了,也不必在對打時特意讓著我,從小到大,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捨和同情。”
“沒關係,我自願的。”
多年分分合合,生生死死,親近而遙遠的距離始終橫亙在兩人之間。
四年前,寡居多年的端木夫人抱病而亡,身處戰爭前線的徐者廉破例地請假,回到普靈思城幫助他辦理喪事。肅穆的墓前,徐者廉躬身整理鮮花,雲淡風輕地說:“我們在一起吧。”
“不用可憐我。”端木唯心裡一痛,不忍心看徐者廉俯身時哀傷的表情。
“端木,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還有我呢。我會像伴侶一樣照顧你,直到你遇到真正的幸福。”徐者廉搭上了端木唯的肩頭,語氣柔和而寬慰,“我不會離開你。”
端木唯伸手把他攬進懷裡,頭埋在對方的肩頭,乾澀的眼睛望到了天的盡頭,鼻間貪婪地嗅著屬於愛人的暖香。
不論他的動機如何,憐憫、交易或者只是逐漸習慣,只要把他抱在懷裡,哪怕死了都值得。不知不覺,已經為他神魂顛倒,為他心甘情願地放棄執拗與驕矜,試圖改變曾經頑固的自己。
只是愛罷了,愛久了,就成了某種糾纏心頭的執念。
只要他賜予簡單的一眼,都會感到從心底騰起的溫暖和甜蜜。
“者廉……”
端木唯咬緊牙關,試圖挪動重如千斤的笨拙身體,脫力的胳膊即使勉強撐起,也會在下一秒軟軟地卸去所有力氣。
隱藏在一旁的侍衛不忍心再看,幾步上前說道:“少爺,是時候走了,您需要儘快接受手術。”
“嗯。”端木唯閉上眼睛,視野中的人已經消失成隱約的黑點。
侍衛蹲□正準備攙扶,突然一聲悶響,血花飛濺,額頭中彈的死屍轟然地倒在端木唯身上。
“有殺手!”守衛一旁的下屬連忙一邊掩護端木唯,一邊掏槍反擊。槍彈發出刺耳的轟鳴,震得人耳朵發麻。端木唯本來就腦補受創,精神處於極度敏感衰弱的狀態,懵然地被別人護在身後,幾經顛簸,只覺得腦中彷彿幾萬根鐵管在敲擊碰撞,攪得五感混亂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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