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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裡芒突然毫無徵兆地往前一送身子,險些一腦袋撞向童原的鼻子,“外頭好像有人。”
童原捂著鼻子,後怕地大叫:“該死的,你能不能別總這麼瘋癲!”
而費裡芒已經把腦袋擱在了他的肩膀上,豎著耳朵朝向門外:“你聽嘛,真的有聲音。”
除了一陣沉重有力的腳步聲,他們很快聽見了一個男人的爽朗笑聲。不請自來的客人是V1中隊的指揮官顧林,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
“看來我們同病相憐。”顧林朝著童原聳了聳肩,“我今天也被解職了。”
“我是因為毆打長官,你是因為什麼?”
“差不多是同樣的理由……”
門裡三個男人氣氛輕鬆,有說有笑,卻始終沒意識到門外還有一個人。
藉著一處葡萄藤支架隱藏自己的行跡,茂密的綠影后若隱若現一頭金棕色的長髮,還有一身象徵著帝國最高領袖的猩紅色軍服。年輕俊美的總指揮官已經在這裡站了不少時間,沒準兒超過了一個小時,他看見科學家扛著一隻毀去一半的機器人進入屋子,又看見他與自己的衛隊長肩肘相挨,親密得像是一對兒戀人。
這些年童原對他而言並不僅僅是個忠心耿耿的屬下,甚至更像是一個相識已久的朋友,一個亦步亦趨的影子,一段伴著喉帶的歌吟。只要喊出他的名字,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帶著一臉稚氣未脫的笑容又畢恭畢敬地敬一個禮。可讓高傲的總指揮官率先低頭認錯實在太過強人所難,一直躊躇不前的靳賓剛剛下定決心要邁進屋子,顧林就來了。
這兩個傢伙都為了同一個男人離自己而去,而那個男人甚至未必將他們當做朋友。
即將下沉的太陽把這地方染得十分絢麗,葡萄藤支架後的男人也同為暮色映染,這張無可媲及的俊美臉龐宛若凝固在油畫中。剛剛接受任命的衛隊長接通了他的通訊,邀功自己把一切都處理了妥當。
“什麼?!你把他們全殺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把那些艦員都殺了?!”沒等對方出聲辯解,靳賓自己閉起雙眼,搖了搖頭,“算了……殺了就殺了吧……”
那個無數次在門縫裡偷望自己父母與姐姐的少年一直在這裡。他臉孔蒼白,身體羸弱,無比渴望著可以與屋裡的家人共享天倫,卻始終以故作陰狠乖戾的姿態拒絕向他們靠近。
朝那三個相談甚歡的男人投去最後一眼,這個長久徘徊不去的少年終於轉身走了。
新一輪日出躍起於地平線,向著一夜為黑暗籠罩的大地傾訴衷腸。灰濛濛的一片塵沙漸漸散去,經歷了饑饉、戰爭、汙染、暴政的十一區露出了那張滿是瘡痍的臉。這兒從來不是烏托邦,這兒的人又開始了不肯屈服的新的一天。
幾天了,這個自愈能力驚人的傢伙仍然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除了胸腔裡的心臟仍在微弱跳動,床上的年輕人平躺不動,如同一段已經朽爛透了的木頭。
野獸每天都蹲守在狼川的床邊,這會兒正沉沉地打著鼾。太陽醒早了,他還沒有。
“哎,狼川。你能聽見我嗎?”酋長慣於早起,醒了就過來探望這傢伙。他伸出指頭戳了戳狼川焦爛的身體,又立馬觸電似的縮了回去——他的面板、肌肉乃至骨骼全都燒得慘不忍睹,好些地方流出了膿潰,彷彿輕輕一碰就能抹下一大塊皮肉,露出鮮紅的內臟似的。這樣一具焦爛的身體難免令人感到噁心,酋長強忍住掉頭作嘔的慾望,嘆氣著說,“快起來吧,霍蘭奚就要接受審判了,難道你不想一起聽審嗎?”
可對方毫無反應,一雙眼睛依然空洞洞地望著天花板,眼神沒有聚焦。
“傷痕累累的殲機不再能給他庇護,他一定是墜下大氣層的時候被燒成了這樣。這是可憐。”他曾經在一條狹窄的、佈滿蒸汽管道的甬道里爬行了兩個小時,他知道被燒傷有多疼。但顯然,自己當時經歷的疼痛遠不如狼川此刻的萬分之一。酋長又嘆了口氣,他想握緊對方的手,但怕觸及他的疼痛,最後只是極輕極輕地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門外走進一個老人,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色斗篷,刻意拉低的帽簷遮住了一張佈滿風霜的臉。
“當一個人心死了的時候,身體也會隨之枯萎。即使是這樣一個生命力頑強的怪物也一樣。”奧德賽號的壯烈一役迅速傳遍了整個帝國,有些人大概猜到了,這個男人為了拯救自己的愛人投身於宇宙,卻毀滅了一整支艦隊。老人向酋長揮揮手,示意要與年輕人獨自談談。
酋長順從地退了下去,由此可以看出這位老人在組織裡頗有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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