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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你已經連續兩個星期沒有好好闔過眼了,讓你計程車兵們去吧。”
“不,他們在狂歡,我已經批准了……”他真的疲倦極了,臨界了人體的極限,肩膀卻在這個時刻毫無徵兆地疼了起來,撕心裂肺的那種。霍蘭奚說話時沒有轉回過頭,他不想讓自己疼到滿頭是汗、面容扭曲的樣子出現在旁人面前,可所有人都看出他很不好。
眼球的顏色淡得有些嚇人,眼眶倒似浸潤了鮮血。儘管雙拳緊握,空軍少校的肩膀仍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音調也變得古怪:“預警訊號可能只是圈套……殲機出動太多容易暴露行蹤,我一個人……一個人去就可以……”
“無論如何,你都不準去了!”武烈拔高了音量,試圖阻止對方的一意孤行,“我命你現在去休息,一週內不準離開奧德賽號!這是命令,霍少校!”
“我抗命。”霍蘭奚沒有停駐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不過他沒有走往殲機停留的發射艙,而是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在可怕的疼痛將他摧毀前,他必須給自己注射一針。
屬下沒有將空軍少校請來舞會,顧林中校索性親自出馬。他出現在了奧德賽號的最底艙,發現門未闔上,狹小的空間一目瞭然。
底艙原本只是儲物間,被臨時改為V17中隊的寢室後也改不了它們的潮溼狹窄。簡單收拾了一下的儲物間還算乾淨,但畢竟與上等艙的高枕軟床天壤之別,過於狹仄簡陋的地方令顧林不由皺起了眉頭。總指揮官的指示他銘記於心——你的任務不是配合霍蘭奚,更不是輔助他,只要盡你所能給他難堪就行了。這樣的命令無疑折損了顧林身為一個軍人的尊嚴,但正因為他是軍人,他才不能對靳賓的命令搖頭說“不”。
冰冷的白熾燈光罩於頭頂,霍蘭奚就坐在一架簡易的摺疊床上。床上散落著深藍色的空軍軍服和兩支已經注射了的針劑,男人剛剛將襯衣穿上,釦子還來不及扣全。
“給我……給我五分鐘……”一支針劑就足以讓一頭腹部被剖開的大象趨於平靜,但空軍少校為自己注射了兩針——這種強效止疼劑的藥效已經越來越慢,天崩地裂的疼感卻一次比一次更強烈。他垂著頭,兩手握拳撐著膝蓋,手背上青筋驟顯,面板泛著可怖的青色。他的喉嚨裡發出一陣陣低沉粗重的喘息聲,像受傷的獸類一般令人心悸,“五分鐘後……我就出發……”
一點點溫熱的液體從男人的眼眶裡落出,打在了膝蓋上。深藍色的軍褲立刻滲下了一滴紅色血跡,接著又是一滴。
霍蘭奚以拭淚般的姿勢擦了擦臉,可是顧林還是看見了,他看見這個男人的眼睛正在流血。震愕之餘,空軍中校驚撥出聲:“你這個樣子不能再出去巡察了!也不能再參加戰鬥——”
“我很好……五分鐘就好……”
“這樣的身體狀態你怎麼還能飛行?!”兩道粗重的眉越擰越緊,將一張硬朗的男人面容擰變了形,顧林自己也未察覺自己語聲中的憤怒,“你很不對勁,你自己沒有發現嗎?我要上報空指中心,暫停你所有的飛行任務!”
旁人的勸告他一概充耳不聞,依然我行我素地重複:“五分鐘,只要五分鐘……”
“你他媽在流血!你這是在找死!”對方的不聽勸阻更為空軍中校的怒火淋油加薪,顧林幾乎失態地大吼,“你圖什麼?你不要權力,不要女人,你這樣一次次置生死於度外到底圖什麼?英雄的名譽?你已經是全人類景仰的方向,即使你現在因傷退伍,也不會半分有損於你的聲名。你到底圖什麼?”
“那麼你呢?”霍蘭奚抬起頭,一雙染血的眼睛定定注視著眼前的男人,“你圖什麼?”
簡單一個問題,還是自己率先問出了口,可顧林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回答。女孩的注視是他從軍的初衷,他人的景仰是他不斷前行的動力,這個時候他完全想起了那些在聖克萊軍校裡的日子,偶爾有部隊女兵在重大日子前來軍校,每個男孩子都會在一週前就歡欣雀躍得睡不著覺,無論是地面訓練還是飛行實踐都竭力表現,格外賣力。唯有霍蘭奚對那些漂亮女兵不感興趣,他主動出讓可以和女兵們親密接觸的機會,甚至在帝國元首親臨軍校為優秀學生頒發榮譽獎章的日子,他也缺席了。
理由居然是,我忘了。
這是聖克萊軍校成立迄今最優秀的學生,卻也是冥頑不靈的木頭,毫無情感的冰山,不止對女孩,霍蘭奚似乎對所有的事情都不感興趣。
除了飛行。
“每個人都會死去,但不是每個人都曾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