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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女孩仍舊十分傷心,那隻爆瞪的眼睛裡不斷流出渾濁的淚水,打溼了她扭曲歪斜的下巴,“你的妻子一定是個美人……因為這樣你才愛她……”
“不,不是。我愛她是因為……是因為……”一時語塞,霍蘭奚竟發現自己答不上來這個簡單的問題。停頓片刻,他在莫莉身前傾□子,手扶著這個女孩的肩膀,與她目光平視,“美麗的容貌總會凋敗,美好的品質卻長存不朽。你是一個善良、正義又充滿同情心的女人,你會遇見一個值得你愛的男人,你們會誓言彼此忠誠,一生相愛,你會穿著潔白婚紗,在眾人的祝福下成為他的妻子……”
“妻子……丈夫……婚……婚紗……”莫莉目露憧憬,歪著腦袋,喃喃地重複起來,“我也……我也可以嗎?”每個女孩一定都曾對潔白婚紗心生嚮往,即使是這個容貌被損毀的畸形也一樣。
“當然。”空軍少校難得地說上許多,對這個女孩的感謝也絕非惺惺作態。他俯身向她靠去,落了一個吻在她的臉頰上,“謝謝。”
轉眼間日出黃沙,一叢毫無形狀的火焰燃燒在天際盡頭,天空徹底亮了。
離開了霍蘭奚,狼川同樣難以入眠。他的眼睛能夠在黑暗中輕鬆視物,一個人在漆黑又陌生的地方瞎晃悠也不覺害怕。難得早起的酋長喊停了他的腳步,酋長大力地擁抱了狼川,把那會兒欠著的熱情一併補了上。可年輕人對此卻全無熱忱,他耷拉著腦袋,神情看來也蔫蔫的。他的情人是個騙子,明明有一腔如烈火般的感情卻不肯承認,欺騙了自己也欺騙了他。
兩人並肩坐在石階上,酋長問:“芬布林監獄的犯人後來怎樣?”
“都死了。”
“我就知道,這就是坐以待斃的下場,那些蠢貨!”狼川沒有向對方解釋那些囚犯是被空軍少校槍決在了監獄門外,也沒為那“屠夫的仁慈”向對方多費口舌。反倒是酋長掀開自己的衣袖,將手臂上的燙傷痕跡一一展現給他看:“這兒,這兒,還有我的身上背上。”他說,“蒸汽管道燙出了我一身的水泡,好幾次我都以為自己會被烤化在那狹窄的通道里。但我知道只要能堅持到底,熬到最後,我就能洞見新的天地!”
看似心不在焉,狼川沒有答話,目光卻落在了不遠的前方——一個看上去年紀很大的男人正被幾個戈多黨人毆打,他們似乎拿他當奴隸使喚,指示他去幹一些非常粗重的活。那個男人披著破損又滿沾灰塵的黑色斗篷,一個戈多黨人一巴掌打掉了斗篷的帽兜,露出一頭花白的發。在幾個強壯且年輕的男人的拳腳下,老人唯唯諾諾,很是可憐。
“連哄帶騙,也沒少威懾恫嚇,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讓這裡四百多個怪物都變得馴服又聽話,可你這小子一來,他們居然全都順從了你!”酋長聳了聳肩膀,表面上故作輕鬆,心裡卻十足的不甘心,“對了,我見到了你的那個機器人朋友——我的天!我差點以為是霍蘭奚的孿生兄弟——”
“住手!”狼川突然一聲大叫,就霍地起身,衝向了那群正在施暴的戈多黨人。酋長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止,這傢伙已經喊來了自己的“部下”,那頭兇悍強壯的“野獸”。
“野獸”二話不說,就把一個正在對老人施以拳腳的男人舉過了頭頂——這個看上去至少有一百公斤的男人在“野獸”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哇哇亂叫,隨後就被對方輕輕鬆鬆地摔了出去。
狼川朝“野獸”豎了豎拇指,誇讚他做得好。那傻大個兒立刻模樣憨厚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他嘿嘿地笑個不停,一張奇醜無比的臉看來竟也不那麼可怖了。
“你還好吧?”狼川上前將那個老人扶了起來,扶在自己的臂彎裡。他歪著腦袋朝對方看了好一會兒,驀地發現自己挺喜歡這人的眼睛。這個老人滿臉刀刻似的皺紋,可一雙灰藍色的眼珠卻絲毫未被苦難的風霜浸染,他的眼睛如同冰封的河面下蘊藏著一道道洶湧的潛流,充滿了一種堅定不拔的力量。年輕幾十歲的人也未必會有這樣的眼睛,或者說,誰也不會長有這樣的眼睛。除了某個人。
“還好。”老人伸出一隻同樣滿是歲月鑿痕的手,擦了擦嘴角邊的血跡,衝眼前的年輕人露出慈藹一笑,“謝謝你,年輕人。”
這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很快就相聊甚歡,好像格外地意氣相投,不結成忘年交就不行。他們談及了自由與希望、弔詭的戰爭年代和一個沒有壁壘的的理想國度。這些詞彙狼川全都一知半解,但卻莫名地一聽就覺得喜歡。
“你怎麼看待‘自由’?”
“這是很好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