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小心酒後亂性。”
墨塵不由失笑:“呵呵……有說狐狸就喝不得酒的麼?還有,你和我一起這麼久,有見我醉過麼?”
“是是是,你厲害,去年就整整解決了我私藏的幾十罈好酒。”
初初相識的時候,無楨還以為墨塵是個斯文內向的人,豈知道,相處久了才發現那月一般閒雅清冷的容顏下,是雲一樣多變的內心。有時風趣,有時深沉,有時恬靜,有時恣意激越。正如他傾城絕色的雙瞳,幽幽瀲瀲,看似無波,其間卻不知投映了多少荒豔繁華,又不知埋了幾許紅塵舊夢。
他,是猜不透墨塵的心思的。但,墨塵也無法明白他的願望。因為無楨將其藏在最深最暗的地方,一個不為人知的荒涼之處。
彼此看到的,只是他們想讓對方知道的那一部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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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飛簷上的雪悄悄化了,明朝或許就到了春暖花開之日,但今夜還是很冷,很冷。
聆雪居的燈火已經滅了,無楨醉倒在這個雪化時最冷的夜晚,他猶記得自己最後說的一句話是:墨塵……留下來……
朦朧中,他扯著那人的衣袖,說了很多,很多。什麼梨花要開了,留下來賞花之類。到後來,連他都不知所云,只知道死命拽著墨塵的袖子,將臉埋進那冰涼柔軟的布料,然後沉沉睡去。
墨塵好容易才掙開他的束縛,執起盛酒的玉杯,一個人倚著門自斟自飲。
月色清明,寂靜中隱隱聽見雪化成水的聲音,遠方枝頭上的雪,白得像清冷的月華,乍一望,還以為是一夜春風,催開了山上的梨花。
“今年的冬天只怕要過去了。”墨塵淺嘗了一口酒,方才無楨說過的話還在耳邊縈繞不去。
“墨塵,沁梨山的梨花要開了,到時滿山遍野一片素色,極為好看。如果你能留多幾日,應該就可以看到了。”
“墨塵,如果可以與你一起把酒言歡,賞花對月,將是何等愜意之事。”
“不知為何,小時候,我時常夢見你立於梨花樹下,那陽光白的耀眼,讓我看不真切,你的樣子總是很模糊,而每一次要見到你,夢就醒了。但……自從遇見你之後,我就不再夢見了……”
“我……是不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見過你?”
“無楨,你還是沒有變啊,和那個時候一樣,說著一樣的話,不知你期盼的是否還是一樣的東西?”墨塵徑自笑了,月色下,那絕豔的眸色冷麗得直奪月華。
——我願與你一同眠於梨花樹下,化為夢中糾纏不休的一雙蝶。
“唉,如果你的願望還是如此,我要如何去實現呢?”墨塵悠然說道。
無楨在屋裡睡得酣甜,發出細而綿長的呼吸,不知此刻他是否正做著一個纏綿的夢境。
“你夢得見梨花,我卻無法與梨花同夢啊。”墨塵將目光慢慢專注於他身上,“世事總會有些不盡人意,正如我渴望大醉一場,卻始終清醒如斯一般。有些東西……真的……無法強求……”聲音漸低,最後竟化為一聲嘆息。
墨塵緩緩向山中走去,林子深處透不過月光,仍是一片濃濃的夜色,那輕盈的腳步在雪上落下或深或淺的足印,蜿蜒而去。沉寂裡,忽聽他曼聲而歌,低迴而婉轉,竟是一副絕好的嗓子。
“百歲光陰一夢蝶,重回首,往事堪蹉。今日春來,明朝花謝,急罰盞夜闌燈滅……”
歌聲縹緲悠揚,漸漸與他的身影一同,融進月照不進的夜裡。
無由的,卻有杯盞落地的悶響,遠遠地從林子深處傳來。
次日,無楨醒來時一切都不同了,雪化了,花開了,人也不在了。
最後,他只在林子深處,深深淺淺的足印盡頭,尋獲一個白玉杯盞,昨夜墨塵用來盛酒的那一個。
那一年的梨花開得早,也開得恣情肆意,潔白的花朵如同洶湧不盡的海,一浪浪將整個沁梨山淹沒。
無楨在花海中徘徊不去,久久望著頭頂白晃晃的日頭,花白得和驕陽一般耀眼。無楨忽然覺得那梨花繁盛得有些瘋狂,楚楚動人的姿色下,卻有著最狂妄,最執著的願望,吞沒了這座山所有的春色,讓其它的花都無法生存的瘋狂企盼。
無楨覺得自己心裡已被種下一顆同樣瘋狂的種子,但他不想去剔除它,因為,危險的種子一旦種下,便只有待它生根發芽,長成瘋狂的花。
也罷,就看來年春天,它會長成怎樣的花吧。即便罪惡,即便瘋狂,也是自己的願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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