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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外那株九里香的樹枝已經探進亭子裡,白色的花緊簇著花在枝頭,稍一回臉鼻尖就能蹭到。
一片白色的花瓣落在了棋盤上一枚白子上。
玉帝道,“五百年朕記得有朵九里香也這樣掉了下來,正是這個位置。”
天華把花瓣順手塞進袖口,落子道,“許是有緣。”
玉帝仔仔細細掃視棋局,道,“你就準備這樣下下去麼?”
黑白子起起落落,半壁江山的局勢早已大改。入眼,只見得大片的黑,圍堵著幾枚身單力薄的白子。說話間,黑子又覆蓋一角。
天華持子道,“臣在棋藝上的鑽研一直不多。”
抬手剛落,又即刻被拿下棋盤。
局勢實在慘不忍睹,玉帝徐徐道,“你若是肯捨棄那顆棋子,朕諒你初碰棋道,讓你一步。”
天華順著他的意思看過去,正是方才沾了九里香的那枚。沉吟一下,動了動它旁邊的白子。
玉帝臉上立刻一寒,道,“這次你是真的要把自己搭進去了麼!五百年就是這樣,你主動找朕下棋,席間有朵九里香落在一顆白子上,你偏說這顆棋子對你意義重大,不肯動子,朕當時網開一面。現在局勢已變,你眼看著其他白子吃盡,還是不肯動它。”
他順了口氣,又道,“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只要肯舍了那顆棋,朕就當這場棋局不在。執意妄為的下場,你只能是滿盤皆輸。”
天華摸了下手腕,把手裡的白子放回了棋罐,正待玉帝臉色舒緩的時候,慢悠悠道,“看來這盤棋今天又要下不完了,臣得先回家翻書參考參考。”
玉帝微愣,問道,“你這是何意?”
天華彎嘴笑道,“微臣平日只顧著栽花澆水,棋藝一竅不通。所以微臣也不懂得輸贏有何分別,若是能跟自己喜歡的棋子一起,輸,微臣也覺得還好。”
樹枝輕顫,白色的花瓣親暱地貼在天華的鼻樑上。
玉帝把黃布一揭蓋在棋盤上,站起身,背手走下臺階,停在那株九里香旁,他道,“也好你再翻翻棋經,想好了來這兒找朕吧。”
他繼續往前走了兩步,幾乎被層層疊疊的樹葉埋沒,又道,“南靈真君的事朕心中自有數,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天華心底忽地一震,五臟六腑彷彿都在燃燒,停頓片刻才輕聲道,“謝玉帝。”
玉帝冷聲道,“不必謝朕,早上紫微帝君親自替他求的情。紫微求情,朕必然給他個面子。有時候,連朕也禁不住要想,他可能真的是潛在的好命。”
又是紫微帝君。
天華還想細問,再回神,玉帝已經走遠了,眼前只看得一小片九里香的疏影。
第十七章
南靈真君是在半月後的午時三刻審決的。
今年凡間過得不好,隔幾里地的雜草堆裡就能尋出一處亂葬崗,還有不計其數的斷壁殘垣。對此玉帝特頒旨於雪仙子,叫其籌備一場鵝毛大雪蓋蓋那滿空氣都散不盡的血腥氣。天庭受此波及,南靈審決的那天,天界剛下完場小雪,天氣轉涼,罪仙台的梅花樹長出了骨朵,就要開了。
南靈穿著一身乾淨的藏藍袍子,跪在罪仙台的雲地上,絲絲涼意透到了膝蓋裡,他眯了眯眼,說了半月來的第一句話,“真是個好天氣。”
仙緣極好的神仙,到哪都是三五成群的架勢。這次也不例外,偌大的罪仙台竟像起了凡間的戲臺子,左右兩邊坐滿了大仙小仙。大到紫微帝君這種不輕易露面的大神仙,小到南天門新招進天庭掃雪的小天兵,平時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藉著這次因緣巧合都找到了契機。倒是青華帝君和青龍神君都不沒有到場,一個說是海外有一條重大的八卦要去聽,另一個更是乾脆,直截了當地表明立場,“喝酒,我去。給他踐行?不去!。
天華獨自來到罪仙台特定的位置上,席間也沒有看見月老的紅衣裳。
玉帝同王母坐在昨夜佈置好的兩把龍鳳椅上,前者陰沉沉地冷著臉,後者笑得可親可敬,反差極大,眾仙在此時統一選擇了噤若寒蟬。
“咚——”午時三刻的鐘聲一敲,玉帝旁邊的全通仙人邁著八字步走上前,撩起半截袖子,灰藍的袖子口亮出一道明晃晃的御旨,眼尾一掃眾仙又抑揚頓挫地宣讀道,“玉帝詔曰:南靈真君與妖道勾結,藐視天庭條律,引天下禍亂,陷蒼生於水火,論其罪當誅。然念其曾助紫微帝君渡劫化吉,除惡揚善,順應天道,戰功顯赫。縱覽功過,免其一死,三界除名,承受萬民苦難,永世不得再返天庭。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