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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祁就坐在上頭,看著他們的動作,鎮定自若的喝著茶,同往常沒什麼分別。只有戴權在一旁暗自心驚,我的爺喲,這可都是第三杯了,您就不內急?
三個大夫最後還是沒辦法,囉哩囉嗦說了一大堆,誰也不知道該如何診治。還是跟在後頭的一個小藥童,戰戰兢兢的出來說了。他乃是烏拉爾當地人,碰到過這樣的情況。聽家裡的老人們講,冬日下了大雪,看的多了,便會突然眼瞎,因此往常人家這時候輕易都不出門。若是有那不幸看瞎了眼的,用烏拉爾專有的一種草藥,搗爛了敷在眼上,少則三五日,多則十天半個月,必能痊癒。
那三個老大夫一臉不信,說是偏方無根無據,不能用。君祁差點沒把手上的茶碗飛出去,說了半天自己沒個主意,好容易有人說了個法子還上來就給否了。君祁使了個眼色讓戴權把人打發出去,吩咐那個小藥童去準備草藥,如今還是治如海的眼睛要緊。
這些人一走,大帳裡瞬間安靜下來。
林如海雖能感受到光亮,但所見之物越來越模糊,也分不清顏色了,眼珠子又疼得厲害,因此索性閉了眼。耳朵卻因此而變得格外靈敏,聽到外頭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下,還有兩個人走遠,看來是戴權打發了門口的侍衛,自己守在那裡。可是帳篷裡頭太安靜了,甚至連衣物摩擦的聲音都沒有,他一下子心慌了起來。君祁從來不會這樣,至少在他面前,尤其是隻有兩個人的時候,一言不發,這不是他。
有些無措的從胸口摸出一個小竹管,裡頭裝的就是京城裡傳來的密報。手有些不聽使喚,不過比在路上的時候已經好了不少。林如海緊緊地攥著那一個大約三寸長的竹管,扶著椅子的扶手慢慢的跪了下來,“臣抗旨出行宮,還請皇上恕罪。只是臣這裡有京城送來的訊息,急需皇上御覽。”
君祁就這麼盯著他,這個人還會動,會說,是活的!他應該想個什麼法子教訓一下這人,居然敢冒著生命危險來送訊息,憑他再要緊的事,能有他自己的命要緊?那張信箋,他以為如海能明白,如今看來是白寫了!他這會兒是心疼沒錯,但是不能就這麼算了,必定要好好教訓他。不然往後若是再有一回,真要把他的膽兒都嚇破了。
君祁壓抑著內心的擔心,疼惜和怒火,一開口便有些扭曲,“朕可不記得什麼時候下過旨意,讓林愛卿不得離開行宮。林愛卿好本事,行宮這麼多侍衛守著,竟然連一兩個送信的都沒了,還要你一個一品大員不辭勞苦,冒著風雪,冰天雪地的給送了來。”
林如海有些委屈,卻也不爭辯,正事要緊,“皇上的命,自然比罪臣的金貴。還請皇上先看看這個,再懲處罪臣不遲。”
君祁聽他這話,自然明白事情非同小可,只得親自下來把東西拿在手上。又看了看如海,罷了,人都這樣了,何必太較真。大手一託,便把人帶了起來,順便再扶他坐下。
薄薄的蠟紙攤開來也只有手掌大小,裡頭所記之事卻是比天還大。君祁看完了,便走到一旁的燭火旁,蠟紙燒得快,一會兒便化為灰燼。“這事兒,我知道了。你該讓那人送來,何苦自己跑這一趟。”
林如海不語,眼睛的刺痛感一點都沒有消除,他看不到也碰不到君祁,只有在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才最有真實感。他大約還有許多不同的選擇,用不著親自來。可是他怕呀,若是來不及,若是有了什麼別的意外,甚至他還想過那個報信的暗探就是甄家的人!他賭不起,也不敢賭。況且這一回,可算是一個好藉口,總算是到了君祁身邊。
“皇上,藥送來了。”戴權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化解了一時的尷尬。
“還不快進來。”
戴權斂眉低首,暗道這是個什麼事,剛都急成那樣了,這會子倒是安坐於堂上,兩個人竟然同剛才他出去時一個樣子。
草藥已然碾碎放在布條裡頭,只要綁在眼睛上即可。小藥童得了大夫的吩咐,不敢亂看亂說,手腳利索的把布條綁上去,又留下了一瓶治凍傷的藥膏,趕緊退了出去。
戴權想要跟著出去,卻被君祁叫住了,“你去讓人把之前耶律齊住的帳篷清理一下。”
言下之意,那裡是要給林大人暫住了。戴權一邊應是,一邊往外頭走去,一點子心思過了好幾個來回。
君祁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若剛才還能狠下心來,知道了前因後果,他如何能硬起心腸來,如海明明是為了他,才弄成這樣的地步。也不知道這藥管不管用,不知道如海的眼睛到底治不治得好。那雙閃耀如星辰的眼睛,映著他身影的眼睛,會否就此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