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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天並不憂心廉貞就這樣一蹶不振。
原因也簡單,若堂堂廉貞星君這般容易一蹶不振,那他也不用花了那麼心思去討他喜歡鐘情。
如果廉貞是這樣的。尊天想,那他大約是正眼都不會看一個。
著實是乏趣得很。
他一邊念念想想,側目看看站在他身側的廉貞。他神色冷漠,前幾日那種黯沉的色澤,在他沉黑的眸子裡再不復有。
他並非看開了,只不過如常的沉在了心底。
其實也未嘗不好。
大凡是個活物,誰人心底沒個念想。
?
緩行緩步過了月餘,他們恰巧路過一座曾經叫朝歌,如今叫沬縣的城。
而這座城,與廉貞有過太多太多的糾葛。
廉貞在斑駁的城牆外站了許久,最後緩慢地、幾乎帶著幾分猶豫的,搭上青石的城牆。仰起頭,天穹蒼藍。原來人間已經過了那麼多年。
他突然有些茫然。
他知道天道有常,道法自然。亦知道人世滄海變幻桑田不過眨眼……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一隻手按上他搭在城牆上的手,溫熱的吐息噴在耳際,似乎是誘導。
“世事變幻,本就無常。即便是你我,也並非是亙古不變的。”
“你是這樣想的?”
“不然?”尊天呵著氣,斜著眼睛看廉貞,桃花眼半闔未闔,柔光流轉,活脫脫就是個妖孽。
廉貞向來不受他蠱惑,冷冷白了他一眼,甩開尊天的手,徑直入城。
?
千年浮華如一夢;剎那桑田滄海。
摘星樓上狼煙亂;如今蹤跡難尋。
廉貞在沬縣轉了大半天,直到斜陽餘輝殘照時,才緩步進了一家酒肆,出來時手裡多了一罈子的酒。
他神情依舊冷然,沉黑瞳眸映著尊天的影子,卻又似乎並沒將他放入眼中。
抱著酒廉貞一路朝西走,走到城外回頭看了看那斑駁的城牆,停下一回繼續走。尊天從容跟在他身側,無論廉貞走得多快,總是比肩而行。
這算是他小小的堅持。
*
在沬縣城外的一處山林,廉貞終於停下,他撩開下襬坐下,手按在酒罈子上,目光微的有些飄忽,茫然柔化了冷硬的線條。
尊天跟著坐下,變出兩隻竹盞,徑自挑開酒封,不多不少正好斟滿兩杯。
茶半酒滿。
他停下動作,扶起一杯先自顧飲了。入口酒液味道粗糙,卻烈得很。辛辣的味道直衝上來,一時半會,竟是嗆著了。
尊天小咳了一會,正要停,卻聽旁邊廉貞冷不丁開口。
“再過百米,便是摘星樓。”
殷帝子辛當初自焚之所。
尊天放下竹盞,挑著眼睛看過去,廉貞握著竹盞,視線望著前方,有些木然。隨著他目光看去,是以山林盡野,根本沒什麼摘星樓。
廉貞所說的摘星樓,早在千百年前的一夜,燒成了灰燼。那大火連綿了三天三夜,燒紅了雙眼,也殺紅了雙眼。殷紅的血,赤紅的火,交織在一起,一切成了虛無。
尊天哦了一聲,聽廉貞繼續說:“摘星樓下,便是昔日殷商龍脈。”
“嗯。”
“九歌……曾是殷商的護脈龍神。”廉貞說罷,垂下眼瞼,握著竹盞的指尖微微發白。
此時月白風清,新月初升。尊天坐在一側,聽他這樣說,微微一笑,依舊是從從容容。
“廉貞,我明白。”
說到底,他又有什麼不明白的呢?許多事,在最初的時候便可以一目瞭然。
三千年前的那些舊事,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九歌身死,而他佑護的殷商自然無法長久。之後恰逢天罡錯亂,七元下界。廉貞在這人世裡遭遇的種種……不說也罷。
廉貞啊廉貞,今時今日,你把我帶到此處,是真真明白了我的心思了麼?
還是另一種形式的拒絕?
尊天唇角微挑,現出好看的弧度。那一罈子的烈酒讓廉貞幹了大半,一杯接一杯,全然不顧自己實在沒什麼酒量。不久便蹙著眉,側著身子昏睡了過去。手裡卻還牢牢握著那竹盞。
他想他實在是難過的。
只是難於去表達。
心中默嘆一聲,尊天低下頭,趁著他的手,將那半杯子未竟得酒液一飲而盡。順勢把人摟過來,並不多做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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