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同他絲毫不帶感情的臉:“有意義嗎?”
自然是沒有。尊天眯起眸子,像只急待狩獵的危險的獸,扯開唇角,吐出微妙的句子:
“天君,你知道什麼是幻瓊麼?”
*
廉貞做了個夢。
做夢對於一個已經得道了的神仙而言,實在是件古怪而稀奇的事。
他從完全封閉的禁制中醒覺,看見依舊散著輝白光暈的幻瓊簌簌抖動,散下光葉,不及地卻已消散。
一場古怪而模糊的夢。他扶著額,想不起自己是什麼,陷入夢境。
夢境之中的記憶,他記不分明。裡頭的人、物、事都像蒙了層灰紗。但有一件事,他是清楚的。
那是他為人時的情景。
即是說,他那被仙法封印住的記憶開始破裂延醒,並且不可阻擋的、畫面日趨清晰。
他撩起耳際的一縷發,三千青絲,此刻隱隱摻雜了刺眼的銀。
刺眼預兆的不祥。
他合上眼。
不祥延醒的記憶,不祥生出的白髮。
天人五衰。
*
雨打枯荷天地冷。
一片靜謐。
廉貞推開窗欞,窗欞鏤空成荷花的圖樣,光從外出打進來。似要掃清此間陰霾。外頭大概是雨師在行雨,淅淅瀝瀝的水珠子連成線,一道道錯落成了簾。
微微的冷。
他指尖觸到袖口,依舊是玄色連雲水草紋的袍子,濃黑如墨。眉目間有化不去的寒霜。不知是人襯了衣裳,還是衣裳襯了人。這樣看去,整個人英挺如槍,冷冽如槍,見不著半分的溫情流轉。
或許是因為他將那些情都藏進了塵埃。
不久後書閣口被叩響,走進了獵獵紅衣似血,鳳眼微挑,有幾分狼狽卻仍是風流薄倖佳公子模樣的天喜。
天喜看著杵在窗前的廉貞,微微恍惚,苦澀至極而又無可奈何。
“我找不著他。”他道:“你在東夷戰場上看見的,真是少乙麼?”
“牽星引月鐺,是貪狼的法器。”
“……我明白。”
他轉過身來看天喜。
當初得到那訊息時有多歡喜,如今便該有多痛苦。
縱觀天喜這一世,天上人間,求而不得,得而又失……一世為情所困。
可嘆他痴狂一世,卻始終進不到貪狼心底。
也不過,那才是真正的貪狼星君。
無喜無悲,無慾無求。
足夠殘忍。
廉貞並不多愛說話,天喜心事重重,也並不多話。在書閣中站了一會,突然道:
“廉貞這裡……有什麼,少乙先前的舊物嗎?”
廉貞頓了頓,沉吟道:“有是有,不過……怎麼?”
“我想要。”天喜似是自嘲,掩住眼,聲音平淡卻透出哀慼,“你知道睹物思人多少還有有個物……可他什麼都沒有留給我,我想要,也只有找你們要了。”
廉貞沉默,在旁邊書櫥上翻找了一會,找出了個用白緞包裹著的東西。
英雄垂暮,寶劍蒙塵。是對一個武將的末路。他手上的物事顯然久未動過,柄上蒙了塵,白緞稍稍往下拉,頃刻斷成兩截,飄落於地。冷冽寒息肆無忌憚的撲面而來。反手而握,刃上映出他無表情的臉。廉貞一拋,匕首在空中轉了幾轉,最後落入天喜手中。
“拿去吧。”
天喜垂著眼瞼,手撫上匕首的刃面,唇角微動。
“……多謝。”
廉貞道:“離開玉衡宮,你要去哪裡?”
“誰知道呢。”他笑得輕薄,觸及廉貞沉黑的眸子,無奈地嘆口氣,“仍是……去找他吧。天下地下,總有一天能找著的吧。呵,對了,半月後天帝壽宴,你去就替我告聲假吧,我便不去了。告辭。”
*
天喜走了。
廉貞在窗前站了一會,雨師不知道什麼走了。雨後的庭院裡,花開正豔。
他喉結滾動,拿起放在旁邊的茶,仰頭灌下,冰冷澀口。
渾渾噩噩走到寢殿,推開門。殿中人略顯驚訝,看著他,問道:“廉貞?什麼時候出關的?”
還是那張臉。廉貞張口,想叫他名字,最後確是無果。他合上眼又復睜開,如此重複數次。聲音卻仍有些顫抖。
“你……陪我走一趟人間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否認我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