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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走去。在這個時候,食人村的夜晚已是又來臨了,失了昔日淒涼的滿月照耀得很是溫暖。遠處依舊黯淡的燈火映出林子裡蹦跳的黑影,薛雲不巡夜時的殭屍在漫無邊際地晃盪著,守衛著他們憩息的王府。
宋志良見到這些形貌醜陋的殭屍原本是駭然至極的,如今卻在我的從容中慢慢放鬆了下來,並肩行著從它們身邊走過。毛僵與跳僵窺見我,便都呆呆地止住腳步,像是在向它們的仙子敬禮;我細細地數了數,發現比起千年前漫山殭屍的盛況,如今已確乎是少了許多。
那些生前便武功高強的護衛,都進化為了最為厲害的毛僵;然而他們的厲害,是比他們更為厲害的通天仙者賦予的。通天仙者便是我,我便是這些個殭屍中的仙子。
香魂坡的殭屍美人們察覺到有人來了,便都露出怯生生的女兒腦袋來看我們,陰間的雙眼裡沒有嫉羨,有的只是千年的空洞與寂然。
因為白師爺修煉的功法吃不得體寒的女子,這些殉葬的姑娘便免於了骨肉被幕客們吞食的命運,因而長久地在這豫西生存下來;始終不是惡人的薛雲也從未殺死過她們,像對待阿香一樣,那些融化的血水總能在不久後拼湊成新的殭屍美人,不曾真正地喪失魂魄過。因此食人村中最為熱鬧的地界,便是這女兒家眠著的香魂坡了。
——我究竟該如何拯救這些再無法享受到陽間溫暖的殭屍,陪伴薛雲寥落千年的愛慕者與忠僕?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那便是由我這個通天仙者來超度它們,將這一縷縷孤單的魂魄送入轉輪臺,投生為亂世民國的淑女公子。
“毅鳴,你可是真的不走?”宋志良站在食人村的石碑邊,戴好頭上的黑帽,回望著西山靈王府的神色有些複雜,勸說的聲音也似是變了音調,隱隱有著懇求之意。“現在不走。你代我去向京津的分家通報一聲,說小少爺會晚些回去。”我知道他是在擔心著我,可之前的迴圈好不容易才解開,沒有將通天仙者的職責履行完全,又怎能輕易離去。
宋志良著實沉默了許久。
“可是薛靈王快要不行了,你留在這裡,也只能受他連累而已。”這幽幽的話語飄入耳際的時候,我隱約感到了一絲古怪。“薛雲快不行了?”我滿頭霧水地回過頭去,蹙著眉道,“志良,你是從哪得來的這般謬論?”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的呼吸驀地滯住了。
已然是白師爺模樣的人鬼魅而妖異地笑著,輕輕攬住我的腰身,烏黑的舌尖已經舔上了我的耳朵。
“……我說他要不行了,那自然就是不行了。”
☆、白之祭
頭頂溫暖的滿月倏然黯淡了下來,隱隱在他眼裡倒映出幾分詭色。我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快遇上千年前的宿敵,著實愣怔了一下,卻又很快平靜下來,不動聲色地與他分開,道:“白師爺。”
他許是沒想到我會淡然如斯,柳眉細細地擰起,收回的舌尖在有些蒼白的唇邊勾勒了一圈。“你把我的同學藏到哪裡去了?”如今的我並不怕他,便從容地將他從身上推開,直視著他問道。
通天仙者的眼睛窺見了他不斷溢位的低微靈力,我察覺到他此時的疲累,又想到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他囂張的動靜,心中便多了幾分異樣。“姓宋的細皮嫩肉……”白師爺故作困惑地歪頭想了半晌,綿軟的身子再一次貼上來,咯咯笑著在我耳旁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烹了。”
彷彿有一道悶雷轟在我的頭頂,那幽然得意的聲音像鋒利的爪一樣揪在心頭,我穩住身軀,定定地朝他看過去。“……師爺,你可知道殺人償命這四字如何寫?”骨節分明的手抓起他的領口,我用冷然的目光看著他,原先在靈媒古鏡中蓄積的力量已經集中在了掌心,鐵鉗一般扼著他的喉嚨。
方才他是動用那已被我吸噬到所剩無幾的靈力易了容,就像上次易容成車伕一樣,又一次騙過了我,而根本沒對同學起疑的我也沒有去窺察,竟輕易地被他的障眼法所愚弄。我看著已被掐出黑痕的纖白脖頸,冷笑道:“師爺是個明白人,應該曉得如今的你於仙子來說,就像這山間的落葉一般羸弱渺小。”話音落下的時候,腳下沉厚的黃葉便化作了星星點點的粉末。
香魂坡的殭屍美人在不遠處看著我們,紛紛頂著破損的腦袋圍了上來,因為辨不出雙方的善惡,便只是一副觀戲的架勢。我開著通天仙者的眼睛,敏銳地察覺到了從山林深處瀰漫而出的腐氣,不多時便看到只只龐大的物事自枝葉間滲了出來,伸著黑墨般的長舌。
在我回到千年前的日子裡,這些幕客化作的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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