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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蹲在門口抽菸,突然問:“你同學沒上大學?”
萬福河一邊劈柴一邊說:“沒考上。”
他爹就不言語了,沉默地吸菸。
萬福河揮動著斧頭順著剛剛的思路會想起來——當初他也沒想到朋友會在高考中落榜。
他們農村出來的學生都十分用功,開工沒有回頭路,誰也不想讀了這麼多年書回到村裡種田,他們已經喪失了那個勞動的能力,沒辦法和失學務農的同輩比,只有相信知識改變人生,相信書中自有顏如玉自有黃金屋。
鎮上高中已經算是這一代教學水平最高的學府了,可是質量還是不能和大城市的比,老師常跟他們說的話就是你們和大城市的人唯一能夠比拼的就是努力程度,所以那時候他的同學,特別是農村學生都頭拱地玩了命地學。
然而也不是不膩歪,也不是不累得腰子疼,也有無論如何也做不進題坐不住板凳的時候。
萬福河還記得,高三的時候每當他讀書讀得累了,實在是讀不下去時候,就會用手指指著自己胯、間蟄伏的二兩說:“你以後是想要黑木耳還是粉嫰的?”
這個問題如萬福河心上之刃,每每自逼都立竿見影,他立刻就能抖擻精神狀態大勇,屢試不爽。
有次坐在一旁的朋友轉過頭幽幽看了萬福河一眼,然後指著自己的胯間嚴肅地說:“不用笑,你也是!”
然後倆人就紛紛埋頭苦讀。
而就是這樣同自己一樣勤奮的朋友居然在高考的前一天因為壓力過大而病倒,發燒三十九度半堅持進考場,最後分數竟只有他平時模擬成績一半,最後只得上了鎮上唯一的一所大專。那所大專是由技校發展而成的,初高中一起招生,家境再稍微殷實點的家庭都寧可選擇讓孩子復讀一年也不會去讀那個技校,可是朋友的學業似乎也就只能到此為止了——萬福河每次想到朋友的命運都有幾分兔死狗烹的悲哀,他只比朋友稍微幸運那麼一點。
然而人生可能由此大不相同。
算起來,朋友也只是剛剛從大專畢業而已,居然早早結婚,這一點出乎萬福河的意料。
那樣木訥幽默命運多舛的朋友不知道會娶一個怎樣的新娘,萬福河很想在明天見到他的時候開玩笑地問問“是黑木耳還是粉嫩的?”——不過很可能決口不能提這件事情,畢竟他們之間已經走上了不同的人生岔路,那種舒適而親密的交情早已經消逝。
萬福河蹲在自家茅坑裡拉屎的時候還在想和朋友的往事,腳踩在木板上,下面的坑很深,他看都不看一眼。在外面上學用慣了學校的馬桶,再上糞坑簡直有點恐高了。
他在唏噓的回憶和微臭的感慨中從口袋裡抽出煙,點上——這也是寢室生活養成的習慣,如廁的時候抽一根解悶——繼續回憶似水流年。
奇怪的是,萬福河每次回憶起高三對二兩用黑木耳和粉嫩分別激勵的話語,就生出點感慨來——那時候自己畢竟還年輕,有理想有衝勁,樸素而本分地好色著,不像現在——自從進了2222寢到現在,他已經開始覺得以後能用上黑木耳就已經不錯了,更遑論粉嫩的。
尿到水窮處,屙到屎盡時,萬福河的追憶之旅也不得不暫告一個段落,他想,自己明天早上還要趕到鎮上去參加朋友的婚禮,隨上禮錢,吃頓喜酒,趕上中午的火車回城裡,後天還趕得上打工。
一邊盤算著,他一邊把菸蒂丟盡腳下的糞坑,準備擦屁股了事。
轟!
在院子裡擺好了飯桌正打算開飯的萬家人突然聽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一聲悶哼。院子西頭角落裡的茅房轟然爆炸,炸得七零八落的木板中赫然跟著飛出一個光屁股的人,一直被衝擊波撞到五米外倒在地上不動了。
萬母嗷地叫了一聲,跺腳喊:“他爹!茅房爆炸了!——老大!老大!!”向被炸飛出來的萬福河跑去。
一家人驚呆之後都跟著慌忙跑去。
這一聲悶響很快在村子裡引起了反響,各家各戶都跑來看熱鬧。最後,這村裡幾年才出一個的大學生狀元郎萬福河在全村人的圍觀下滿身是SHI地被用一個門板抬到村衛生所接受治療去了。
所幸,萬福河的傷勢不重,不過第二天他還是錯過了朋友的婚禮。
這件事過後萬福河還落下點毛病——一抽菸就覺得一股屎味,後來他就把煙給戒了。
作者有話要說:技術上解釋下:
沼氣是可燃性氣體
PS:為了避免麻煩宣告下此段子來自糗百。原文內容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