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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若梅與季天羽生意上往來密切,私底下也是不錯的朋友。
季天羽道:“要不我陪你去這一趟吧?”
曾若梅笑道:“那再好不過了。”
季天羽向周放與蘇定逍道:“不知大哥二哥可否讓天羽去這一趟?”
低眉順目,十足請示的姿態。
周放朗聲道:“我陪三弟一道。”
季天羽微抿了唇角,露出一點不耐。
他昨夜既與蘇定逍挑明瞭,便懶得再去面對這“大哥”“二哥”,陪曾若梅去這一趟心裡也是想著眼不見為淨,偏這周放也不知是沒察覺,還是故意的,這般兄友弟恭地做作。
蘇定逍道:“有二弟陪著三弟就夠了。”言下是不打算跟去了。
季天羽卻似聽出了什麼不尋常的訊息,看了看蘇定逍,又看了眼蘇忘遙,面容扭曲了剎那,便又恢復如常。
三日後,晴空萬里的正午。
蘇忘遙在園子裡拐個彎,差點跟個人撞上。
那人“哎喲”一聲往後急退了兩步,卻是那天趕車接他們來方府的小肖。
“蘇公子!”小肖露著晶亮晶亮的兩顆大虎牙,眉眼彎彎,衝蘇忘遙笑得歡快。
蘇忘遙笑道:“是你啊!”
“蘇公子去哪?”
蘇忘遙想了想。
小肖道:“蘇公子還沒出去過吧?正好我要去姐姐家一趟,蘇公子要去街上逛逛嗎?可以一道。”
蘇忘遙正愁閒著沒事做,聽對方這麼一說,即刻答應了下來。
走了幾步正好遇到蘇定逍。
蘇定逍道:“要出去嗎?一起吧。”
三個人在街上走了一會,小肖中途離開,一個人去了他姐姐家。
街邊有人賣小狗,一共四隻,白絨絨的一團,頂多一個月大小,裝在油膩膩的竹籃子裡,籃子底鋪了件破舊衣服。
六十上下的男人留著一把邋遢鬍子,邊上一條大狗精神抖擻地蹲著,吐著舌頭,腦袋轉來轉去看街上人來人往。
據說一隻賣給了一個平日裡足不出戶,坐轎而過的小姐。
一隻賣給了個有錢的老爺,概是買回去討妻妾開心的。
一隻便宜賣給了個七八歲流著鼻涕的小孩。
就剩最後一隻縮在籃子裡繼續睡著,也不知會被誰買去。
忽然起了大雨。
蘇定逍道:“這邊!”拉著蘇忘遙,趕緊往邊上屋簷下躲。
街上收攤的收攤,躲雨的躲雨,熱鬧過後,只有雨聲嘩啦。
靜靜看了一會雨,小肖一手打傘,小跑著過來了:“肖爺!蘇公子!”
但見他縮著脖子,腋下還夾著兩把油紙傘。
“找你們好久了!”小肖說著放下手中傘來,抖了抖腳,將腋下油紙傘拿下,“給!”
一把給蘇定逍,一把給蘇忘遙。
蘇定逍那把是灰色傘面的,上面似乎還畫著什麼,折攏著,看不清。
那傘不知哪裡卡住了,蘇定逍一開始撐不開,手下稍一用力,“嘭”的一聲,傘面開啟的同時,傘骨折了,上面的畫倒是看清了,是幾株蓮花,邊上提著一首詩,七字,四行,極小的模糊不清的暗紅色落款。
小肖以為自己拿了把破傘過來,吐了吐舌頭,笑得歉然。
那一邊蘇忘遙已經把傘開啟,往蘇定逍那邊挪了挪,撐住兩人。
“給我吧。”蘇定逍比蘇忘遙高出半個頭,自然而然接過傘來。
在雨裡走了一陣,蘇定逍心裡生出一種感覺,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跟蘇忘遙像現在這樣同撐一把傘過,傘下就他跟他兩個,而傘外日升月落滄海桑田皆與他們無關,很玄妙的感覺。
蘇定逍道:“我想起一個故事……”
便自顧自緩緩說了起來:“也是個下雨天,有個人在簷下躲雨,和尚打傘而過,於是那人就沖和尚喊:‘喂,普度一下眾生吧,帶我一程如何?’
和尚道:‘我在雨裡,你在簷下,簷下無雨,何需我來渡你?’
那人一步跨出去,站在雨中:‘現在我在雨中,可以渡我了吧?’
和尚道:‘我在雨中,你也在雨中,我有傘而不被雨淋,你無傘而被雨淋,所以不是我渡不渡你,而是傘渡不渡你,你要被渡,自去找傘。’”
暗沉沙啞的聲音,低低的,混在雨裡,聽起來很舒服。
一會,蘇忘遙道:“自覺覺他,自渡渡人,你也愛看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