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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數百年,生死流轉,如今到底是團聚了。
雲天青轉眼看向殿上,只見青陽重光身邊還坐著一個陌生的少年,穿著寬大的水色長袍,手裡擺弄著一柄蝙蝠扇,滿臉笑嘻嘻的。
他正與兩位長老交談,看起來青陽重光對他頗為恭敬,想必此人就是那位草右仙君了。名字倒是古怪得很,叫什麼草右,難不成草左是他哥,草紙是他妹?
那人大約是察覺到雲天青在看他,抬頭看來,亦是頷首一笑。分明是弱冠少年的模樣,卻有著溫厚長者一般的眼神。
也是。
此人本是得道仙人,不知歷過多少滄海桑田,怎能用塵世的眼光去揣度?
雲天青坐在殿中,隱隱能聽到明珠宮四面傳來輕微的水聲,和旁人細碎的說話聲揉雜在一起,聽起來格外遙遠。
雲天青望著身邊這個人,一時有些恍惚,彷彿又回到許多年前,他和玄霄初投入瓊華時。
那個時候,他們也時常這樣並肩坐著,聽著師父長老們給他們這些弟子講課。瓊華的功課多枯燥無聊,只有講到一些玄妙法術時,雲天青才覺得有些趣味。
他天生不願受拘束,不像玄霄那樣剋制自持,如不是長老嚴苛,師兄又時時監督著,他早就不知道逃課逃到哪裡去了。
即便沒有逃課,他依然是心不在焉的,時常聽著聽著便打起了瞌睡,頭一點一點的,像小雞啄米。
每當這個時候,玄霄總會把他推醒,日子一長,他連動手推一推都不耐煩了,直接用他擅長的火術在他的手心上燒一下。
雲天青每次醒過來的時候,迎上的無一不是玄霄那微微有些惱怒的眼神,凌厲,卻又無可奈何。
於是雲天青笑了,笑得嬉皮笑臉的:“其實師兄你也在開小差,真是全神貫注的話,怎會注意到我在打瞌睡?”
此話一出,玄霄的臉色無疑又黑了一層,下次拿火燒他的時候,下手又更重了一些,剛好是讓他痛醒卻又不至於讓他燒傷的程度,火候拿捏之準確,著實令人瞠目。
那個時候,雲天青總想問他,你的仙術進步如此之快,是不是因為時常在他身上練習的緣故?
照此推算,如果他去練鐵砂掌的話,一定也是進步神速,這也是師兄的功勞啊!
雲天青憶起往事,不禁有些發笑。轉首看著玄霄的側臉,長眉入鬢,烏髮垂肩,如此依然不沾半點女氣。
昔日在瓊華時,仰慕他的師妹便有無數,可是他這位師兄卻是不解半點風情。
學的雖是至陽至剛的仙術,性情卻比冰山還要冷,硬邦邦的像是木頭,也就是對著比較熟悉的夙玉才有點不同。
大概是常年不見天日的緣故,玄霄的面板顯得有些蒼白,沒有什麼血色,人也似乎比過去瘦削了些。
雲天青的目光漸漸下移,從衣襟與胸膛的縫隙處看進去,隱約能見到鎖骨下方有幾道尚未癒合的傷口,猙獰如毒蛇在他胸前蜿蜒。
神仙的牢獄想必也跟凡人的一樣,裡頭擺著不少折磨人的玩意,師兄應該吃了不少苦頭。
玄霄微微偏過頭來,狹長的眼睛朝雲天青一睨。
“師兄,”雲天青遲疑了一陣,才緩聲說道,“我在鬼界中曾見過夙玉,她已輪迴多次,不再記得往日的事。她曾說過,她那一世過得太苦,或許忘卻前塵,於她亦是一種解脫。”
玄霄冷峻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雲天青等了許久,他卻依然緘默,臉色瞬間又恢復了平靜,彷彿那一點鬆動只是微風吹過的漣漪,風一止,漣漪便隨之消失不見。
“師兄,我知道這些年你過得辛苦。”雲天青目光垂落,看著玄霄的雙手,在寬大衣袖的遮掩下,手腕處隱隱有暗金色光芒閃過,應當是神明設下的印咒。
呵!總不會天真愚蠢到以為天神把他關在東海最深漩渦裡,單純只是讓他面壁思過吧?
“當日我與夙玉帶走望舒離開瓊華,是為了夢貘一族,也是為了不讓瓊華再繼續錯下去,只是苦了你。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我無話可說。可是師兄,當日之事,我不曾後悔過。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一樣是如此選擇。只是……你……唉!我只能敲暈你,拿麻袋套了一併帶走了。”
只是天下之事,發生了便無法改變,又豈有重來之理?
“師兄,對不起。”
玄霄的神色依然平靜。
雲天青盯著他看,玄霄越是不說話,他心裡越是不安,忍不住試探著問:“師兄,我說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