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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一個男人的擔子。畢竟,連自己也保護不了的男人,談什麼成家立業。
他絕口不再提功名之事,我也日夜緘默。我們唯一的交談,僅是在飯臺上寥寥數語。以往那夜半剪燈芯,靠肩讀詩書的日子,遙遠得彷彿已是前生夢境。
李夫人也全無那天的尖酸,對我依然笑臉晏晏,甚至比從前更親切幾分。也許她以為我不曾聽到她那天的話,也許是清流告戒過她,也或許,只是因為不想我再度萌生死意,連累了李府。
這一層利害,不用她說,我也明白。
她的注,押對了。
兩個多月後,中秋。
宮轎停在了府前。皇帝傳旨,嘉獎我上回的“鳳飛離”演得入戲,賜下幾大箱的綾羅珠寶,還要我去為今晚秋宴獻藝。
還好,他用的字眼是獻藝,不是赤裸裸的侍寢。雖然從跪伏聽旨的清流夫婦到宣旨的太監,都心照不宣,我此去,不過是將在另一個男人身底下扭動呻吟。
清流望著耀花了大廳的賞賜,臉上陣紅陣白,拉著我的手囁嚅,卻終究沒說什麼。
原本,他也確實幫不了我什麼。
我默默地朝他點了點頭,上了轎。
本以為轎子會直入父皇的寢宮,過廊裡卻被人攔下,有人盤問了幾句,轎伕突然調了頭。
停下時,幾個太監粗暴地將我從轎裡拖出,壓著我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眼前珠簾低垂,兩邊高腳紫銅香爐,鳳凰喙裡裊繞吐著龍涎沉香。
這香味,幼年也常在母妃的殿裡聞過,只不過母妃的香爐是丹頂鶴。只有皇后才能用鳳凰圖徽,這也是心比天高的母妃一直想一爭高下的痛處。
我低著頭,不明白皇后為什麼要人把我帶來這裡。她也不開口,只聽見輕輕的金屬聲,那是她長長的純金護甲套敲在鳳椅扶手上發出的聲音。
就當膝蓋凍得發麻時,終有人打破了死一樣的沉寂。
父皇一身便服入內,腳步在我身邊稍稍停頓了一下,上前掀開了珠簾:“梓童,怎麼不去秋宴?”
“哀家若是去了秋宴,不就見不到皇上了嗎?皇上難道不是想在自己的寢宮獨自聽這小戲子唱曲麼?”相隔多年,皇后的語調比往日更冷淡,甚至帶諷刺。我垂低的視線裡,看到她纖長的手正緩慢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呵,父皇終於又有了子嗣?無怪皇后有對父皇冷言相向的膽量。
父皇有些狼狽,旋即朗朗笑:“梓童多心了。中秋佳節,朕當然是要與梓童一起去御花園賞月。”
“謝皇上,只是今夜風寒露重,哀家怕凍著這小傢伙。”皇后指指自己腹部,冷冷的語氣帶著得意和歡喜。
父皇一拍額頭,笑嘻嘻地摸上皇后肚子:“是,朕糊塗了,凍壞了我的皇兒可罪過了。”
皇兒?看來父皇真的是朝思暮想,也盼著再生一個男兒。
可笑你的楚兒,就跪在你面前,你卻半點也認不出。
我雙眼漸漸迷濛,心,越來越冷。
父皇卻回過頭,吩咐那幾個太監放開我,叫我起身,就在這裡為皇后唱上幾曲。
我詫異自己的忍耐,面對害死了母妃的皇后,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為她唱曲。
想必,我的血,已經涼透。
如果說那麼年來,始終還幻想著有朝一日能重享父皇的愛,還憧憬著有否一日能為屈死的母妃伸冤,那此刻,一切已成泡影。
當死都成為遙不可及的美夢,我只有好好唱我的曲,好好演我的戲。希冀不要觸犯了任何人,殃及清流。
他,大概是這世間我最後牽掛的一點東西了。
皇后看我的眼神一直高貴不屑,但慢慢漾起點驚惑。
我笑了,做了虧心事的她,這些年來,不知道是不是經常在夢中見到母妃的鬼魂呢?她,一定是從我身上看到了母妃的些許影子了吧。
“皇上,哀家想休息了。”她轉頭不再望我。
父皇自然留在了皇后寢宮過夜。
我被太監帶到皇后宮門外。父皇既沒交代他們送我去何處,也沒說我可以回李府,所以他們就讓我跪在宮門外空曠的青石板上。
今晚的月亮,真是很圓。
我茫茫望月,什麼也不想。事實上,也沒有什麼值得我再去想。
風也很大,我試圖數著那些飛過面前的落葉入睡,可地上陰重的溼氣叫我覺得,倘若就此睡去,可能從此不會再醒。
我就這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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