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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蒼涼。
“朕不會讓你出宮的……朕怎麼能讓你再流落民間,再去受苦?……”他的指尖輕輕劃過我臉上輪廓,一遍又一遍:“你是朕的……朕的蓮初,怎麼能再被那些賤民指點欺侮?何況就算你不再登臺唱戲,只要離了宮,失了朕的保護,你以為皇后和那些之前被你搶了恩寵的妃子們還會輕易放過你麼?”
他一字一句緩緩道:“只有在宮中,在朕的身邊,才是最太平的。朕絕不容許天下任何一人再來汙辱你,再對你吐出一字不敬。”
“蓮初,蓮初,朕的苦心,你可明白?”他溫柔地撫摸著我頭髮,語氣淒涼,帶著無奈:“這是朕唯一能補償你的了……”
我的眼前,仍是一片漆黑。我看不到父皇面上的表情,也難以駁斥他為我安排的餘生。那,想必是父皇思前想後才為我找到的唯一活路。
讓皇帝男寵的名分繼續掩蓋住所有不該浮出水面的秘密,也讓我可以苟且偷生。父皇他,費盡心機。
只是我,真的無法感激他。
“……如果能選擇,蓮初情願……求一死……”我麻木地開口。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父皇一隻手覆住我的嘴,抖得很劇烈。良久,無邊黑暗中,響起他輕到幾乎聽不清的呢喃。
“是朕對不起你……朕不該碰你的……”
我閉目,任冰冷的淚水奪眶而出。
事實證明,父皇的決定是正確的。
宮裡的皇后妃嬪,宮外的皇親國戚,即使再怎麼對我顯而易見的失寵竊喜不已,明裡暗裡,紛紛爭著落井下石。奈何皇帝並沒有像他們希冀那樣,將我攆出宮,更沒有將我拿下,依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大臣諫奏,問我個穢亂宮廷的罪,推出斬首,反而將他們狠狠怒斥一番。
我依舊穩當當長住皇帝寢宮。各邦進貢的寶物中,最名貴珍奇的必定先賞賜於我。我自然不需要,轉手丟進了角落。
父皇當然也知道我不需要,卻還是三天兩頭地下賞,日日與我同桌進膳。叫所有人都明白,即便我不再受君寵幸,我仍然是皇帝跟前的紅人。
這一招,果然立竿見影。宮裡人的眼睛雪亮,又迅速對我堆起笑容。小太監們恢復了殷勤。
人生,也不過如此。我終於什麼念頭也沒有了,求生,抑或求死,都成了宮牆外遙遠流幻的雲彩,過眼無痕。
我吃著山珍海味,穿著綾羅綢緞,做什麼都有人代勞,我甚至,比以往還豐腴了一些。
這,算不算是我遲來的太子生活呢?我嘲笑鏡中下頜漸露圓潤的人,那個人,也看著我笑。雙眼無神頹唐,充滿暮年垂死之人才有的沉寂和空無。
父皇驚愕了,命令太醫開來最好的滋補珍品,想方設法引我說話,陪著我磨一硯香墨,隨心塗鴉,還拉著我去寢宮外遊湖放紙鷂。
他似乎,想把斷了十幾年的寵愛統統補回給我,或者,是在贖罪……我和他,都未必分得清楚。
我微笑著任由父皇為我打點一切。父皇不在的時候,我就趴在窗紗前,茫茫然看院中風吹花落,聽屋簷雨滴清響。想清流,想小雨,惟獨不想將來。
我,沒有將來可想。
漸漸習慣了單調的日子,我也竟有幾分盼望這難得的寧靜能一天天重複到我死的那一刻,但一切,在冬至那天嘎然靜止。
冬至日,宮中例有盛宴。皇帝與后妃要和百官共同祭神,暢飲冬陽桂花釀,然後在新栽的梅樹下大撒碎銀,寓意辟邪祈福,沒有平日回來的早。小太監們也貪玩,更眼巴巴盼著去宴上討賞銀,我正好打發他們去了,免得聽他們阿諛奉承,落個耳根清淨。
殿內,僅得我一人坐在毛毯上,抱個檀木小暖爐焐手,聽著風裡遙遙飄來的歡聲笑語發呆。
珠簾動,有人輕手輕腳入內,低喚一聲:“蓮初……”
飛出軀殼的魂靈兒被勾了回來,我猛地跳起,滾掉了小暖爐。
是清流,滿臉的擔憂和歡喜,張開雙臂朝我走來。
“……你,你,你怎麼來了?”我狠狠咬了口手指頭,皮破血流,終於明白眼前不是幻影,也看清楚了他周身太監的穿戴打扮,不禁倒抽口涼氣:“你是買通了侍衛混進來的?”
“是啊,蓮初,我實在不放心你……”清流將我摟進懷裡,他的胸膛溫暖起伏,真實得遠離一切。“我好想你,好想你,蓮初……大哥真的好牽掛你……”
他輕輕地呢噥,飄忽宛如夢境。三年的光陰,彷彿盡皆濃縮這一剎那。
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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