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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喊的是誰,他眼中,只看到那張染上了紅暈、俊俏非凡的臉。
依稀記得,煙波江上,他與莫晚樓相對而坐,把酒暢談。那時的晚樓喝醉了酒,也是俊顏微紅、眼波流轉,叫他未痛飲,已醉……
他跌跌撞撞的倒退,逃離了醉秋的窗前。
再不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控制得住強烈的衝動。可體內沉睡多年的慾望一經勾起,再難平息。酒力,更將他的理智燒得所剩無幾,殘存的意識告訴他,該趕緊回自己房中去,雙腳卻不聽使喚般地,竟又緩慢往後退。
不行,他絕不能對醉秋起這等禽獸不如的邪念!他伸手,牢牢抵住了身旁的牆壁,低頭,喘息。
那是何放歡的臥房,輕微的鼻息聲,槅門可聞。
關山雨在那一個夜晚,就如被惡魔附了體,顫抖著輕輕震開門閂,顫抖著入內。
床上熟睡的那個人也是他弟子,青年的容貌遠不比醉秋俊秀,眉眼稜角分明,根本和莫晚樓父子沒半點相似的地方,可關山雨那時,已沒有空暇去思考像不像的問題。
慾火盡佔上風,他點了何放歡的睡穴,合身覆上。
將近黎明,關山雨才從宿醉中醒來,也立刻看清了周遭,全身發僵。
何放歡就俯臥著躺在他身邊,兀自暈迷不醒,兩腿之間一片血汙狼藉。
關山雨的手腳逐漸發了抖,看見何放歡背脊微動了動,似乎就將醒轉,他驚慌的跳下床,急急穿起衣物,奪門而出,逃回自己房中。
關上房門,他背倚著門板,仍在顫抖,頭腦間一團空白,全然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他怎會鬼迷心竅,對放歡做出這種事!
自責、羞愧、悔恨,像是佈滿毒刺的荊棘,緊鎖住他的咽喉,幾乎令他難以呼吸,他無措的揪扯著自己散亂的頭髮,這才發現綰髻的烏玉簪子掉了。
是剛才奔跑時落在草叢裡?還是,昨晚就已經遺落在放歡的床上了?……關山雨想到後一個可能時,心跳險些停頓,根本沒勇氣出去尋找,唯有掩住了臉。
那天,他半步都沒有踏出房門。醉秋來找他學劍,也被他說咳嗽復發,拒之門外。整整一天,他提心吊膽,只怕聽到何放歡來敲門質問, 然而直至黃昏,他害怕的情形都沒有發生。
何放歡知道第二日才走出自己的廂房,有些步履不穩地來向他請安。「師父,我聽莫師弟說,您咳嗽又犯了,要不要弟子去請崔大夫來?」
「不用,老毛病了,看了也沒用。」他不敢正視何放歡蒼白的面孔,勉強笑道:「我休息兩天就好,你和醉秋練劍去吧。」
何放歡卻似沒聽懂他的逐客令,仍站在門口定定的望著他。
被那種眼神注視著,關山雨如針芒扎身,連笑容也為之僵硬,幸好何放歡並沒有繼續看下去,應了聲是,垂下眼慢慢轉身離去。等他走遠,關山雨發現自己已汗透重衣。
放歡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之後的歲月裡,這個疑問便似揮不去的鬼魂,一直纏繞著關山雨。
他本來就與這個大弟子不太親近,自此更是一心想避開何放歡,除了授劍時寥寥數語,他幾乎不和何放歡多話,甚至怕與之打照面。
面對他形之於外的疏遠,何放歡的目光也一天比一天暗淡,日漸沉默寡言。只有看到關山雨和醉秋輕鬆談笑是,他的眼神才會變得熾熱起來。那是想將某人焚燬的嫉妒恨。
可關山雨看不到。他的視線始終系在他最疼愛的醉秋身上,欣慰地看著醉秋終於長大成人,卻萬萬沒想到,一株千年血靈芝,將他二十年來的心血和期望打得粉碎。
醉秋,為何要為了他斷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親手挑斷醉秋手筋的那一刻,他心如刀絞。
以為自己費盡口舌,終能說服門主讓醉秋重歸小築,從此安穩度日,卻反而將醉秋置入了危機的漩渦的中心。他自詡最關心醉秋,結果竟然直等醉秋黯然辭別後,他從前來尋仇的師兄口中才得知,醉秋臨行前,已被同門斬斷了四指。
難怪醉秋辭行時,死活不肯讓他開門見最後一面,怕他知曉會傷心麼?
「……傻孩子……」他拖著沉重的雙腿回到房內,取下長劍,摸著那道血痕,淚無聲而下。他終究沒能好好的保護醉秋。
醉秋,也一定對他這個師父徹底失望,所以才執意離開他。
那個當年搖晃著走向他,笑著伸手要他抱的孩子,已經不再需要他了,他不知道這世間究竟還有什麼,值得讓他繼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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