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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地對視,卻再也不是曾經無聲的交流,因為他們彼此誰也“不認識”對方。
杜夢樓緩緩垂下眼簾,他的面孔像是泥土所塑,僵硬而麻木。
片刻後,杜夢樓抬起腳步,轉身向外走去,沒有人出聲阻止。快要跨出廳堂時,杜夢樓背對著白靖芳輕聲道:“傻子,我不要你了。”
杜夢樓走得並不遠,他在懷虛谷的入口停下了腳步,坐在了一顆路邊的大石上。
他遠遠望著谷中零星的燈火,坐了很久,久得月落星沉。
這一次,他沒有理由再騙自己了。
白靖芳不是雪舟,這世上再也沒有他的小傻子。
杜夢樓站起身,重新向前走去……
他忽然不記得當初是為了什麼才要拼命地從寒玉潭逃出,如今他能到達的地方卻依舊只有那裡。四年的時光,兜兜轉轉,相遇別離,情生情滅,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彷彿是一場夢,如今夢醒了。
杜夢樓曾想,只要能動,他會一直走下去,可原來他也有邁不動腳步的一天。天地之大,他卻是再也沒有力氣去尋找。
杜夢樓告訴自己,雪舟死啦。
還想什麼?不想了。
38
38、第 38 章 。。。
第三十八章
自離開懷虛谷的一日算起,轉眼三個月一晃而過。
霍成君是在白靖芳婚禮之後的兩天才啟程返回的寒玉潭,並將在路上的杜夢樓一齊帶了回去。
杜夢樓在婚宴上的言行舉止,霍成君看在眼底,他以前是不曾關注,如今將事情前後串想一遍,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他與杜夢樓重遇的時間,白靖芳回到懷虛谷的時間,杜夢樓口中的“雪舟”,白靖芳口中的“哥哥”,杜夢樓對白靖芳失蹤時記憶的關心……原來那白青夏之子便是杜夢樓一心要找的人。
霍成君也不再問杜夢樓還要不要出去找人?這件事原本就與他無關,只要杜夢樓肯死心踏地留在寒玉潭做他毒聖的弟子。
杜夢樓從藥人“榮升”為弟子,待遇卻也並未好到哪裡。卸去了手腳的枷鎖,他依舊是要被困在這絕崖之上,只是以前他會想方設法離開,現在則安於現狀,外面的世界再大再精彩與他有什麼不同?而那霍成君也不是個好伺候的師父,他雖不將杜夢樓當作藥人,可對徒弟的要求更為嚴厲。繼承毒聖衣缽之人,絕不能是丟他霍成君臉面的半吊子。
白日清晨,杜夢樓要打理潭中所栽種的毒花毒草,照料養在深坑之中的蛇蠍毒物,還要服侍霍成君一日三餐,清掃居所的裡裡外外。晌午過後,便跟在霍成君身邊,於藥室之中學習如何提取毒液、搭配煉製丸藥,哪些毒物之間相生相剋,哪些相輔相成,哪些可瞬間致命,哪些又會讓人經歷極至的痛苦與幻覺,生不如死。毒可殺人,所用得當亦是天下難求之靈丹妙藥。若問霍成君煉毒是為救人?殺人?他言道,看心情。其實霍成君並非濫殺無辜的兇惡之徒,只是醉心毒藥,人命在他眼中不如金蠍尾上一滴毒。他畢生追求是為天下至毒,此乃興趣,而這興趣中卻不包括以毒殺人。杜夢樓對毒毫無興趣,可他此生註定與毒結下不解孽緣,於十年後霍成君隱世之日,成為了寒玉潭真正的主人。
入夜後,杜夢樓便挑燈臨摹圖鑑,或翻看霍成君書寫、收藏的秘籍。他識得一些字但不多……這讓霍成君起先十分的惱怒,他卻是不想,杜夢樓被跟那些毒物一齊養在坑中十八年,去哪裡識文習字?若非崔錦來了興致教他一些,杜夢樓便是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
霍成君漸漸省悟,杜夢樓再不能令他滿意也是他當初一手造成,既然認下這個徒弟,斷然沒有食言反悔的道理——否定杜夢樓豈非否定他的眼光?!霍成君多少有了些師父的樣子,開始教杜夢樓識字,寫字。杜夢樓學得很快,並不是他天資有多聰穎,只是他實在能吃苦,而且心無雜念。霍成君終於心生感慨,自己十八年來糟蹋了一個人,他當年像揀顆路邊的石子般揀回了個快餓死凍死的嬰孩,從這孩子還未學會說話的時候,竟已是嘗過天下百種奇毒。霍成君原本一時興起,也不曾預料這看似弱小的生命竟能活下來。可杜夢樓越是不死,霍成君越是不將他當人看,一般人不是早該被毒物折磨消亡,或是生生逼瘋?所以杜夢樓根本不是人,沒有七情六慾,往坑中扔口吃的,他就能跟那些蛇蠍一起爭搶。
杜夢樓心無雜念……即使那笛聲夜夜響起,已經持續三日……
寒玉潭對於杜夢樓而言,唯一的阻礙便是那道百丈寬的峽谷,可對外人卻不僅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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