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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凡一臉平靜，完全看不出之前臉色有多嚇人。他袖子一甩，淡淡道：“平身。”

眾人都看得出，那大漢本來就沒有下跪的意思，屈膝也就是做個樣子，於是不禁面面相覷。

那大漢連看都沒看周圍的人，直接走向伽藍，笑道：“藍兒，外面有嚼舌根子的，還說你出城去了，你說該不該罰？”

……這是什麼情況？

伽藍擠出一個笑容，“良哥……不……不用了……我這不是沒什麼事嘛……”

傲凡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面上還不得不露出一絲淡笑，“晁良，藍藍沒出城，不知道是哪個嚼舌根的？”

晁良的目光先是在伽藍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旁邊的幾人。一圈下來，眼睛越來越亮，便笑眯眯道，“這幾位是誰啊？”

傲凡輕輕咳了兩聲，“是寡人的朋友……晁良愛卿，夜深了，你呆在寡人的後宮裡也不太好吧？”

晁良回頭看了他一眼，“哦”了一聲，“那草民告辭了。”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丫的，這……什麼情況？

晁良剛一走，傲凡便坐到了旁邊的石凳上，做了幾次深呼吸，好容易平息下來胸口翻滾的怒意，才道：“你們也都先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幾人對視一眼，深深嘆了口氣，紛紛回去了。

傲凡送伽藍回到她的水景殿之後，才一個人往自己的安鄉殿走去。

紫色的身影被月光拉長，顯得無比寂寥。

無論何時，安鄉殿裡一定是要一片明亮的。晴朗的白日自不用說，若是陰天便要掌燈。即使入夜，所有人都安睡了，屬於帝王的安鄉殿也不能熄燈。睡覺的時候拉上床畔厚厚的布簾，不許熄燈。

安鄉，安定的家鄉。那是最初一代荻國君主對族人最美好的願望。傲凡從小就聽母后告訴他，安鄉殿不熄的光芒，是死去的亡靈迴歸故里的指引。安鄉殿的光芒熄滅了，亡魂便找不到回家的路。但他近五年來，卻再也沒見安鄉殿下半夜的光芒亮起過。

父皇夜夜笙歌，母后就每日以淚洗面。伽藍抱著自己懵懵懂懂地問：“哥哥，父皇為什麼不來看我？藍藍明明很乖啊！”

他抱著妹妹，不知道該說什麼。

直到一年前。他的侍女慌慌張張地向他報告，說她聽到父皇要廢了傲凡，立一個寵妃的兒子為太子。

傲凡原本是不信的。直到父皇因為那寵妃的一句話將母后打入冷宮——那個妃子說：“皇上，你看皇后怎麼那麼醜了？”

醜？他母后根本不醜！他母后是當年的荻國第一美人，怎麼會醜呢！就算她再憔悴一百倍，也不是那個寵妃比得上的，所以那個女人用火毒燎了她的臉。

可是他父皇不知道。

他求了御醫好久，也拿不到天山雪蓮。但是御醫只說，想治好他母后，要七七四十九朵天山雪蓮。他走了小半年，把母后留給伽藍照顧，自己去天山集齊了七七四十九朵天山雪蓮。

天山雪蓮確實有奇效，但再神奇的藥也救不回一顆尋死的心。

還剩下最後一棵雪蓮的時候，母后縊死在了那座生活了十五年，而現在被那個寵妃佔據了的宮殿裡。

母后嘴裡含了塊玉在嘴裡，模樣很美很美，像是睡著了一樣。

那妃子嫌母后弄髒了皇后宮，要把她的屍體拖出去。

他一怒之下將那妃子和她襁褓裡的兒子一起殺了。他不想聽別人說什麼稚子何辜，他那與世無爭的母后又何其無辜！

沒人再敢說些什麼了。他是唯一的皇子。

他聯合了戶部尚書一起，殺了他的父皇，登上了皇位。

他本來以為，登上皇位，再不會受到桎梏，卻不料最終還是受制於人……

傲凡一把掃落桌面上的燭臺。

燭臺掉在地上發出“鏘”的一聲，火星燃起，點著了被松香浸過的地板。

“啊！！！！！！！！！！！！！！！！！！！！！！！！”他仰天長嘯，像是要將心中的怨憤透過這種方式統統發洩出來！

肆虐的火焰織成了一張網，映紅了那張膚白賽雪的臉。

“真這麼痛苦？”淡淡的聲音便如一道驚雷，一下子炸醒了傲凡。

緊接著傲凡只覺得周身的空氣被抽走了一般，一陣窒息。火焰登時小了。他抬頭看向門口，“蘇承月？”

蘇承月輕輕笑了一聲，走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