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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是丹青哭花了的臉,還有被他扯了頭髮時候委屈瞪著眼又笑了的模樣。
再醒來,就看見了趙夫子,那個和藹的老者。從此趙子宴開始學著忽略別人鄙夷的眼神,學著怎樣才能更好地生存,學著記憶中的丹青的模樣,開始笑。
對所有人笑,溫溫潤潤,品貌儒雅,但是心裡卻冷得發寒,唯一的溫暖被他小心迴護著,藏在最心底。
十六歲趕考,那一年,名為顏如玉的少年名揚大江南北,遇見宋進,兩少年意氣風發,前程無量。
那一年,名為趙子宴的少年落榜,當夜買醉歸來,於街頭巷陌偶遇被眾人抓回小倌院的絕美少年,少年滿臉絕望,讓趙子宴想起了當年的陳錦墨。
趙子宴不會功夫,那少年也不會,卻從趙子宴的眼神裡,看到了某種憐惜,他拼了命抓住趙子宴不鬆手,抓得趙子宴一隻手血肉模糊,對身後幾名大漢哭喊:“我接客,我接,你們莫要傷了他,我就接他,不然今日我立刻死在這裡,你們什麼都得不到。”
少年如願以償,當晚梨花木床,紅綃紗帳一夜風流,翌日一早,趙子宴起身欲走,卻被少年拉住,少年微微一笑,催開了趙子宴心裡某個地方,與記憶中的某張臉重合,明明不像的,明明一個還是孩子模樣,一個已經是這般美豔無雙。
少年笑著開口:“我叫重湘,請你記住我的名字,不管怎樣,你既然抱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叫什麼名字?”
那絕美的笑裡頭,帶著釋然……與濃重的絕望。
趙子宴微微一愣:“為什麼選我?”就只是因為那一刻的出手相救嗎?明明自己也沒有救他出火海,反而令他……
少年依舊笑,指著他的眼:“因為你看見我的時候,這裡頭沒有醜陋,只有憐惜,很好看,你叫什麼名字?”
世間諸多骯髒不堪,這少年委實不該命喪紅塵,他該活得更好。
趙子宴抓了他的手指,牢牢將五根手指齊握在手裡:“我叫趙子宴,海晏河清的宴,你別死,總有一天,我會接你出去這樓裡,記住了嗎?”
名為重湘的少年本是一心尋死,只待趙子宴留下名姓,算是不枉這一場情分,聞聽此言,停了一會兒淚滾滾而下,點了點頭。
趙子宴出門便被打了半死,悶聲不哼想著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不再受人欺凌,將自己所愛護的一切都牢牢抓在手裡,再也不讓不相干的人傷害到他們。
也是那一年,丹青迴歸故里,故居雜草叢生,再也住不得人,更是沒有遇見趙子宴,丹青揹著包袱,又一路去了燕京。
又兩年,趙子宴十八歲,他金榜題名春風得意,為了應景去青樓喝花酒聽個曲兒,遇上顏如玉,本帶了三分的嫉妒,哪知一見如故,兩人滿身傲骨不拘幸得互相引以為知己,而後卻被百里璟戲言一般,欽點為陪侍太傅,區區三品。
心中惱怒陡升,自然不會去管身後同階進士是個何等模樣,彼時名為丹青的少年恭謹淡然站在角落,低低掃視,場中各色官員並不見陳錦墨,便垂了頭去,趙子宴卻領聖恩抑鬱難平,轉身踏出金鑾殿去見百里容。
此後丹青赴任鎮州府,做了蒼蘭鎮縣令,兩人再次錯過。
趙子宴因著顏如玉,輕輕鬆鬆熄了舊恨,要將重湘接出倌兒館,重湘斷然拒絕,趙子宴吃了閉門羹,在館外站了一夜,心神慌亂,全不知裡面少年以淚洗面到天亮。
當初的諾言,趙子宴來兌現了,重湘卻不敢跟他走。
不是不想,很想,可是堂堂新科狀元郎,從小倌院裡贖了個賣腰的小倌回去,且這小倌紅得燕京裡頭好這口的人盡皆知,其中不乏朝中同僚,他若是跟了趙子宴去,以後朝堂之上,趙子宴該如何立足?又如何抬得起頭?
趙子宴也找過丹青,丹青是被他壓在心裡多年的一個結,他不捨得對人講出口,即使是對著顏如玉,他也不捨得,找了很多地方,當年的人搬家的搬家,生老病死早就找不到了,區區一個丹青,這紅塵漫漫,如何找尋?
是巧,也是緣分未到,趙子宴只要稍稍一翻那朝中卷宗,便能找到,可是他沒有,他在等,等丹青來,等啊等啊,丹青卻總是不來。
每月的俸祿賞賜,趙子宴一半給了倌院,不讓重湘接客,一半留了存起來,每到存夠數目,就換回一粒珍珠來,放在箱中,一邊安慰自己,十斛珍珠還沒有存夠,丹青你再晚到幾時也無妨。
顏如玉每次拉著趙子宴喝酒聽曲兒的時候都覺得很奇怪,因為趙子宴從來不會付錢,三品雖然是小官,但大梁俸祿一向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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