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2/4 頁)
百里巽風似有所頓悟,他掏出懷裡的鈴鐺摩挲,失神地喃喃道,“那個童顏的小鬼,卻是一頭白髮。”他輕輕搖動鈴鐺,眼中重重霧靄下,竟也有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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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芋醒來時發現懷中空空,他連滾帶爬下床,踉踉蹌蹌奔向房門,同端藥而入的百里巽風碰個正著。百里巽風怕燙著他,端藥一手高高舉起,另一隻手攬住莫芋的腰,硬是將他反推回床。
“喝藥吧,芋兒。”
“雪兒呢?”莫芋看向他,眼裡卻沒有他。
百里巽風不知道如何回他,雪兒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生死未卜。他不能告訴莫芋雪兒的下落,源明雅的口風裡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救回雪兒,與其到時讓莫芋再狠狠絕望一回,他寧可現在什麼都不說。
“雪兒去哪兒了?”莫芋看向自己空空的懷抱,“雪兒不在我懷裡,她會哭的……”
百里巽風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放下藥碗,分別握住莫芋的雙手,“芋兒,看著我。”
莫芋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只一遍一遍重複著“雪兒去哪了?”的問題,他問了數十遍都無人應答,弄得十分焦急,“雪兒!雪兒!我的雪兒去哪兒了!”
“莫芋!”百里巽風喊他,“看我!”
莫芋看他,眼裡全是漠然,“你是誰?”
“芋兒?”百里巽風難以置信,他一時被莫芋的舉動嚇住,鬧不清他是真的瘋傻還是暫時的刺激過度,唯有順著他的話安慰道,“雪兒已經走了。”
莫芋眨眨眼,想哭卻發現心已經空了,一滴眼淚也掉不下來。
“雪兒……是你給她取的名字麼?”百里巽風摟著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裡,“是……我們的女兒……”
“她叫沐雪,她姓百里……”莫芋訕訕開口,“她生在雪天,老天爺送了她一場好大好大的雪。”
“芋兒。”百里巽風無言以對,他這個對此一無所知的父親,似乎沒有資格在這裡說什麼。他只握住莫芋的手,緊緊貼著手心,“你受苦了。”
莫芋搖搖頭,“我不苦,苦得是雪兒。”若是以往,百里巽風能這般安慰他,他必是滿腹委屈傾倒,大哭一場。而到今時今日,他反而心裡由衷升起愧意,一發不可收拾,“雪兒早產體弱,生下來時哭的力氣也沒有,像只小貓兒一樣乖巧。”憶起女兒,他臉上有抹淡淡的溫馨,那個世界上最貼他心的小棉襖,在這個冬日的清晨,永遠離他而去。莫芋閉了眼,彷彿不看就能逃避一切,他口中並未停,依舊說道,“他跟著我,又沒吃,又沒穿……想起來,好像連口奶都沒吃上。”他撫上自己胸口,猛然使勁搓揉,“你說,為什麼我不是個女人……我的雪兒想吃一口奶,我都不能給他!我沒有平安把他帶到這個世上,我叫她不健康,我還餓著她,叫她哭!”他語氣激動,漸漸不可抑制,“可是!我竟然還心存僥倖!她遭受了這樣嚴酷的對待,我竟還以為她能平安活下來!我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這樣的孩子,怎麼能夠……”
百里巽風雙手環住他,心裡早已悲痛至極。
“我是罪人,罪人啊……我害死了我自己的女兒,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芋兒!”
莫芋拉開他的手,定定看了他好久,“百里巽風?”
“是我!芋兒!”他的芋兒神智恢復了麼?
莫芋繼續看他,看著看著眼角彎了起來,他嘴巴大開,露出森然的牙齒,無聲大笑。
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重逢百里巽風,不早不晚,一毫也不差!
他抱著雪兒在老宅中藏匿的時候,無數次幻想過一家三口相聚之景,他甚至還為怎樣開口向百里巽風解釋這一切苦惱過,他想著自己抱著雪兒,雪兒朝百里巽風開口叫爹的情景時,都會躲在被子裡偷笑;而他流困江陰,不知百里巽風知曉幾分,亦或是根本矇在鼓裡。與雪兒患難的日子裡,他心心念唸的就是百里巽風,而如今百里巽風就在眼前,他反倒了無掛念,半分心思也無。那與百里巽風唯一的羈絆已斷,這眼前的男人,當真是他愚蠢的一場春夢。
“芋兒!看著我!”不料百里巽風強迫他對上他澈亮的目光,然後字字珠璣,道,“我是你夫婿百里巽風,不論風雲變幻,情勢如何百轉,你只要記住,我們是夫妻。”他深呼一口氣,道,“共患難,同甘苦。”
“我答應過你,要陪你看山聽海,你代雪兒,替她看看她未來得及看的人間永珍,可好?”
莫芋未答,但眼裡淚水漸盛。他不敢去看眼前的男人,生怕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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