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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賀氏腦袋上踩上一腳,踏著它的身子逃出來。
我猛然咬牙,對尼洛說:“建築方面皆輸,賀氏目前靠什麼支撐股民信心?”
“新型的儲存器代理,此產品市場前景極好,所以股民對賀氏仍抱最後的希望。如果讓他們撐上一陣,憑藉這個產品的全球代理權,怕也有一線希望可以度過難關。”
“尼洛,賀氏股價明日必定下挫,你不必擔心。”
結束通話電話後,我進入一種麻木狀態,憑著本能撥電話給周恆。“周恆,還記得和賀氏簽約時關於市場運作妥善與否那條款嗎?”
“當然記得。”
“現在是用它的時候了。”
“好,我立即去辦。”
放下電話,我眼前猛然發白,要慌忙伸手牢牢抓住椅背,才勉強站穩。
幾秒後,我清醒過來。為什麼這樣心痛難忍?我不認為是為了賀氏。若是說我為書亭而如此悲傷,那也不大可能。但,深入骨髓的痛楚,在體內迴盪。象凍僵的肌肉忽然被浸在沸水中,而後又重新被安置回冰櫃中繼續冷凍。那是麻木卻又依然存在痛覺的境地。瞬間,我體會到與將的痛苦。
人非書本所寫那麼偉大,當面臨利益與情意矛盾時,箇中感受,非當事人不能體味。我之所以痛苦,是因為在這一刻,我忽然發現,原來我即將傷害一直真誠對我的書亭。最令我難以接受的是,我之所以忍心傷害他,其實不是為了恩怨,也不是為了情意,而是為了保住黃氏。赤裸裸的,為了金錢和利益。
恍然大悟,原來世界上各種背信棄義、令人齒冷的齷鹺事情,就是這樣一步一步做出來。而我,竟然已成為其中一員。我不能接受,因我知道自己不會改變這個殘忍的決定。現實就是現實,賀氏已經沒有明天。書亭,他命定要成為第二個黃生。天幸我沒有真的把心交託給書亭。否則,要手起刀落毀滅自己所愛的人,多麼可怕可悲?剎那,我伏倒在地上,大哭。
我為與將而哭。我終於明白,只要昨天種種還在我心裡散著陰暗的種子,他將永遠不會快樂。
賀氏的股票,如我所料,在次日大跌。
這全拜周恆厲害的手段,在最快時間內找出賀氏運作市場時出現的失誤,以合約中的條款為憑,提出嚴厲宣告,要收回賀氏的全球代理權。其實是無理取鬧的手法,意在傳媒效應,這個藉口能否收回代理權,根本不在我們考慮範圍之列。不待賀氏做出反應,訊息外傳,不啻於奏響賀氏的死亡之曲。股民譁然,一沉百踩。至此,賀氏已經無回天之力。
友笛由於沒有強大背景,在金融風暴中又傳出與賀氏的糾紛,未免危急自身發展。事情緊急下,周恆同時召開新聞釋出會,公佈友笛由黃氏注資發展的宣告。至此,友笛的來頭,已現於昭昭日夜之下。黃氏對賀氏的種種精心手段,也無所遁形。
眾人議論紛紛,都說:“黃氏這下厲害,一下子把一個這麼厲害的商場對手拉下馬來。恐怕將來榮氏也不是對手。”
我帶著悲傷的心,品嚐勝利的果實。看著賀氏一步一步到了絕境,只剩無盡的彷徨。
書亭一直在打我的手機。這樣的境況,我料他還不肯死心,想四處尋求幫助。第一個想到的,必定就是我。以書亭的為人,雖然外面證據確鑿我是禍首,他也未必肯相信。他對我的信任,似乎與生俱來,是一種令我心酸的本能。
當日與將對我說:“你早應看出來。我料不到,你居然會看不出來。”
我在與將面前是瞎子。書亭在我面前,又何曾精明過一次?我索性關了手機。
洪冰在對講機裡說:“老闆,賀先生在三線,是否接聽。”
“不接。”我是狠心的,當我毫不思索地回絕時,自己對自己下了評斷。
不難猜到書亭的請求。希望友笛向市場證明和賀氏的關係依然密切,穩定人心。而且,對於貴德的逼債,希望我可以代為求情。即使做了,一切也是無功。賀氏已經到了末路,而即使有生機,我也不會去救。天知道與亭若再得一個翻身機會,會做出點什麼可怕可恐的事來?沒有人會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來慈悲他人,我亦然。
洪冰拿檔案進來,見我戚然模樣,嘆道:“其實接聽一下,又有何妨?幫不了忙,至少給他一個安慰。賀氏危難,人人把他們當瘟疫一樣躲避,真是讓人看不過眼。”
“我不是怕賀氏帶累我,或怕書亭求我一些什麼。只是,我確實不會伸援手,何必給他希望?再說…。”我頹然道:“我也不想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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