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1/4 頁)
我淡淡一笑:“書亭,你已經救了我出來。”救我出了糾纏不清的蛛網。
不再患得患失,輾轉反側,只餘回憶和心痛。書亭一愣,他不懂。又何必懂?
我說:“書亭,不要再為我奔波。我虧欠你太多,對不起你,我很內疚。”
書亭困惑地說:“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他向我保證:“生生,我一定救你。”
我搖頭,打不起精神。不過他的關切和焦慮,的確讓我感動。
在押候審的日子裡,第二個來看我的人,是與將。
他坐在玻璃後,一派斯文從容。英俊的臉,柔情的目光,從來沒有變過的模樣,千年一日的面具。看見他的瞬間,我有點恍惚。不是已經捨棄?難道真要過來親眼瞧瞧我狼狽如斯,才稱心如意,安枕無憂。與將,做人何必太絕。我緩緩坐下。
與將望我片刻,輕輕說:“你瘦了。”
又是這句老話,又是這般柔情款款。我回他一個微笑:“受你照顧,怎能不瘦?”
“生生,你懷疑我?”
“不,我不懷疑。”我斬釘截鐵道:“我肯定。”
莫名其妙的,百般肯定,卻萬分,盼他否認。與將與將,你是我的軟肋,你可知道?故此,你對我,可以傷了又傷,千萬遍重複?昨天,我在那小小的牢房中,對自己說,我已死心,我已絕望,已出了這苦海。今天,卻仍為你隱隱作痛。為何還來看我。莫非,絕情如你,也有不夠決斷的時候?溫和真摯的眼光,透過玻璃撫摸我的唇額,一如與將寬厚的手。
與將嘆氣:“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他苦笑:“不讓你走是錯,讓你走也是錯。任我用盡方法,都撫不平你心頭的傷。”
我冷笑:“何必管我心上的傷,不屬於你的東西,就不應該花心思去管。”語調刻薄得似刀。
聽了我的話,與將的臉忽然蒼白,剎那似乎連唇也有點顫抖。
我也有點驚慌,不知自己一句話,竟然可以破他的金鐘罩。
“生生,我們之間的信任,已經支離破碎。”與將坐在椅上,端端正正,認真之極,難過之極:“我對你的信任,你對我的信任……都已支離破碎。”
他指的是我隨了書亭,離他而去。這在他眼中,不啻是一次無情的背叛。與將,你終是愛過我,對麼?與將的悲傷,與將的失望,令我一怔。沉寂的心發出垂死的掙扎。我快速點頭:“不錯,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信任。就算這事與你無關,我也算在你的頭上。”
看著他凝固般的身子,可以感覺他心中此刻的寒流,是如何上下流竄,吞噬他的神經,撕開他的心肺。我雙手平放膝上,靜靜望與將的痛苦。復仇般的快意,與扯著骨髓的痛楚拌在一起,形成好大一股拉力,要把我活生生扯成幾瓣。
“生生,無論如何,我會救你。”他的聲音,堅定、沉著、有著自信和剛毅。
縱是虛情假意,也叫我情何以堪。我一聲不吭,起身,朝牢房走去。背脊上,是與將跟隨的熱熱目光。
一過拐角,延著門邊軟倒。我失聲狂哭。沒有死沒有死!我的心,它沒有死。
天下可笑的事情何其多,入了牢獄,我毅然成了專門接待客人的重要人物。
不過一日,又一人來探。穿著囚衣,看到來人,頓時一愣。愧疚,從腳心湧起,到了最高點,裝得太滿承載不了,只能低頭。我坐下,沒有力氣抬頭。“爸……”這一無是處,只會丟臉的兒子,又何必來探?
爸很冷靜,緩緩說:“生生,你抬起頭。”我不能違抗,抬頭看著我的父親。他仔細地端詳我,象小時候我犯錯時一樣寧靜安詳,象認為現在的處境,並沒有什麼。“生生,我以為你能學會一點東西。可惜,你沒有學會。”爸沒有嘆氣,他只是敘說:“你還小啊,小得讓我無法放心。”
我喉嚨哽咽。
爸說:“知道你為什麼落到這個地步嗎?”我點頭。
因為我太笨、太傻、太愚蠢、太天真………。
“不,你不知道。”爸搖頭。他告訴我答案:“因為你是一個男人。”
這答案,真真讓人始料不及。我驚訝地抬頭。
“對著同是男性的與將,你太弱勢,才會不安痛苦以至全無還手之力。”爸一句話,點出玄機:“強,是你唯一的生存之道。”
我滿臉訝色,愣了很久。如醍醐灌頂。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心潮翻滾。為何對著與將,永遠只能痛苦不安,驚惶失措?擔心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