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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驀然抬頭,靜靜凝視他。目光的交接,如日夜交替般,永無止境的連綿與玄妙。沉重的事實輾過心頭,但誰又能捨棄這麼千辛萬苦而來的眼神?
終於,我開口道:“與將,我們去書亭墓前祭奠,可好?”
書亭的遺體被送回賀家墓園安葬,雖然不遠,但當我們到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冷清的墓園,只有冷清的風。站在書亭墓前,我們很久都沒有說話。
忽然,我問:“與將,你愛我多,還是書亭愛我多?”與將不作聲,他不想回答的問題,從來沒人可以逼他開口。我又問:“與將,信任已經支離破碎,愛呢?”
他怔怔看我,忽然長長嘆息,把我擁在懷裡。“彈指之間可分六十剎,剎那間便是永恆,生生,如果人生只有這一個永恆,那有多好。”
我抬頭看他,不知不覺已經痴了。
我知道他的心,永遠錯綜複雜至不可剖析。我知道他掠奪的天性,會不顧一切將他愛的人留在身邊。為了留住我,他不惜傷害我,也不惜傷害他自己。直到我們兩人都傷痕累累,筋疲力盡。以與將的為人,他可以為我做到這樣地步,還有什麼可說?這麼多的騙局,這麼多的謊言,這麼多的驚心動魄,不過為了一個情字。
剎那間,我大徹大悟。人自有真性情,練出那鐵石心腸、銅皮鐵骨,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有一顆勇於接受愛與現實的心。愛情的不高尚,只有過來人才能面對,才能放過胸襟去擁抱不完美的愛情。這一刻,我已立地成佛,達到所求的境界,足以心安理得接受與將過往的所有,和將來的所有。
“不錯,這已是永恆,又何必再管昨天?”我閉上眼睛,輕輕地說:“與將,現在才是我們的永恆。”
然後,我感覺到,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我耳後。無論如何,我相信,這滴眼淚,它是真的。這滴眼淚,它是真的――此生此世,都不會懷疑。
可曾聽過燈塔?茫茫怒海中,只要有一點微弱的燈光,就能知道自己的方向。
這滴眼淚,就是我的燈塔。這是與將心上唯一的真。
既已得到,夫復何求?
昨天,且煙消雲散去吧。與將,今夜請入我夢來。
—全文完—
番外
大年三十,穿戴得整整齊齊,在爸媽面前接了紅包。
轉身間,還記得,不知道哪名遠方姑媽在身後問:“生生,什麼時候輪到你派紅包?”
猛這麼一句,不是不剮心的。好端端一個團年,讓一個不識趣的女人攪了。在房裡生了好一會悶氣,才忽然想起,倒未必是為了這麼一個庸俗女人發火。只是,已經大年三十。只是,與將不在身邊。
思念的絲是有黏性的,不易掙脫。我將沉甸甸的紅包仔細盯著,直到覺得紅得刺眼,方知已在思念。單思不如相思,我心生不忿,一通長途撥出去,直達榮大董事長。
與將一接,開口便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今天是第幾秋?”
我氣結,反笑問:“你倒是什麼都算準了。也好,我考一考你。昨晚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你可猜到我夢見什麼?”
電話裡沉默一會,他似在另一頭輕笑。“生生,人若有說不出口的真心話,必託詞於夢。你要我猜的,是你的夢,還是你的真心?”
“我哪有什麼真心?”我哼一聲,掛了電話。
依在窗邊,看明月漸升。電話又響,響個不停,震得房間嗡嗡響,又不得人不接。
與將說:“看煙花嗎?”
“哪來的煙花?”我悻悻。這又不是中國,新年對於法國人來說是新曆第一天,何來大年三十之念?
他偏說:“我這裡窗前好熱鬧,一朵一朵,哪裡是同賀,簡直是鬥豔。”我剛想冷哼,他低低的聲音傳過來:“生生,若你在這裡,定會看得高興。”
這般貼心軟語,那聲冷哼只好卡在喉管,上不得下不去。我只好苦笑:“承你好意。”
“禮尚往來,”他竟立即要求報答:“老實答我一個問題。”
他問:“你想我嗎?”
“不想。”
“你想我來嗎?”
我怔了怔:“來哪裡?”
“還有哪裡?”
我心頭微動,把話筒一扔,跑過去把房門一拉。門外空空如也,宛如冷水一盆當頭淋下。
我又拿起話筒:“你在哪裡看煙花?”
“窗前。”
背後驀然響起一聲尖哨,我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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