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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輕笑道,“當然,您還不相信我嗎,六區也好,八區也好,沒有我們動不了的人,放心。”
五區司令這才滿意道,“那就好,什麼時候談合作的事?”
那人壓低聲音,“還在您的司令部,您挑個地方。”
兩個人同時笑出來,也沒再說別的站起來就走了,顧南山放下茶杯想跟上去,走出來的時候被剛好走過來的人擋住,那兩個人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他扯松領口,垂頭看著罪魁禍首,雖然不高,但是眼神碰撞時對方眼睛裡的淡漠還是吸引住了他,對方推開他毫不猶豫地走掉,顧南山的目光就追隨著他,看到他坐在剛剛兩個人坐過的位子,心事重重地開始喝茶,邊喝邊皺眉。
顧南山想,他一定不喜歡喝茶。
後來他才知道,方若雨不喜歡喝茶,喜歡喝酒,如果他是濃烈的酒,顧南山就是深沉的茶。
他用陪伴漸漸融化了顧南山的心,從此深陷痴狂和執著。
顧家棠很少看見顧南山笑,特別是回憶過去的笑容,當顧南山露出微笑的時候,他也愣住了,更可怕的是,顧南山好像看不見他,只是看著那張沒有主人的床,悲傷地笑。
他怕自己多看一眼,也會為方若雨的離去而傷心,可方若雨就是被自己算計,推下山路的。
顧家棠抓著床沿,終於站了起來,他看到顧南山的手裡有酒,還是他最想喝的那一瓶,想到他可能是來找自己喝酒,然而在門口就忍不住觸景生情了。
他走到他面前,接過酒大聲道,“既然要喝酒,我們就去外面喝。”
顧南山回過神,收起笑容冷冷道,“我本來也不打算進去。”
顧家棠斜睨著他,“一張床就能讓你陷入回憶,要不是你還帶了酒,我以為你是來看床的。”
顧南山也沒有好言好語,“看你還不如看床,你以為你把他推下去,你還能走出司令部?”
顧南山放下狠話,顧家棠開啟瓶蓋,仰頭喝下一小半,從嘴邊流出的酒就用手擦乾淨,他一點不在意,“怎麼?十年前你壓彎我的背脊,現在又想幹什麼?打斷我的腿?”
顧家棠說的隨意,心裡不知道有多恨,他只記得當時的痛苦,和再也不能站直的傷心,顧南山沒說話,他就繼續說,“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殘廢,站在太陽下都覺得羞愧,因為我站不直,哪一點都不像個男人。不過,自從我知道你喜歡男人以後,我心理平衡了,顧南山,你也是個殘廢,你也不正常。這就是報應,安安離開你,是報應,方若雨掉下山路,更是你的報應。”
他把顧南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拿出來說,就是怕顧南山無動於衷,他對顧家棠沒有愧疚,但他肯定會對這兩個人有愧疚,有後悔,至少他讓顧家棠接觸到他們,才造成安安走了,方若雨掉下山路的結果。
顧南山沉默了,顧家棠繼續道,“如果方若雨能回來,我一定會殺他第二次、第三次……”
顧南山否認道,“不,你不會。”
顧家棠訝異地停住了嘴。
顧南山鎮定地看著這個多年的好兄弟,“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殺人從來不殺第二次,因為每一次都是拼盡全力想讓對方死,所以第一次殺不了,以後就更殺不了。”
1934年5月5日:我在湍湍的溪流邊清洗身體。
這裡聽得到溪水流動的聲音,鳥鳴的聲音,樹葉沙沙吹動的聲音,抬眼就是高聳的青山,低頭就是碧綠的流水。
不過我頭很疼,聽不進去,也看不進去。
我能活下來,已經是一個挺大的奇蹟,顧南山的軍隊殺不了我,顧家棠也殺不了我,但我在掉下山路的那一刻已經不想活了,這樣的奇蹟,對我反而是折磨。
從山路掉下去,其實有一個緩衝的平臺,一棵樹,我抓著樹枝,又回想了一遍顧家棠的話,覺得痛得不行,就鬆開手滑了下去,醒過來的時候,我就想,我怎麼還沒死。
媽的,我怎麼還沒死。
只要還活著,我就會不停地想到顧南山,我說過,只要有他,我就會不停地犯錯,和理智越來越遠。
我把手伸進水裡,冰涼地流過指縫,灑幹水,水面恢復平靜,能夠模糊地看到自己的臉。
只有這張臉,才能讓我記得我是方若雨。
衣服早就被樹枝劃破了,甚至在身上劃出了好幾道血痕,更慘的是我的腳一動就撕心裂肺地痛,我爬到溪邊洗完就沒力氣再動,躺在地上看著天空。
我不能停止去想顧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