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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泮宮,出行也是軒車駟馬,哪裡見過名不見經傳的姜揚。問了問比他年長兩歲的高妍,她也沒有印象。
高長卿思忖半刻,跳下了篷車,讓御子柴找個辦法哄開城門,徑自往國都方向去,他自會追上。御子柴抓著蝨子問他怎麼個哄法?高長卿抬手丟給他一貫錢:“對了,記住別走大路。”
天色尚早,平林城中一絲動靜也無,高長卿披著雨篷走在丈寬的路上,整條街上就他一人踩著青石板的聲音。煢煢的腳步,急促的呼吸,使得他在冷冷清清無邊無際的春雨裡迷惘了時間,依稀好像是走在國都夜不封禁的朱雀大道。他耳邊充盈著香豔詩曲,喧鬧人聲,轔轔車馬,車馬上挑著紅燈籠,印著各式各樣的家徽,在黑夜裡匯成一條燈流。那聲色犬馬、斑斕永珍的富貴鄉,曾無數次在他的夢裡出現,那裡有一擲千金的豪奢,那裡有波詭雲譎的權詐。潑天的富貴與人極的榮耀交織在那燈流後,誘惑著天南地北雄心萬丈的男人,高長卿也是其中一人。他還嘗過它的好。是故只要一想到那座城,就飢渴難耐。
郡府陰森的輪廓不多時便出現在街盡頭。這座府衙,平日裡他厭惡得緊,而現在看著卻無限親近——因為,他正向著他夢裡的那座城池奔去。
高長卿登上闕樓。門卒見是他,嘟囔著說了幾句夢話,猝不及防被搶了風燈也不管,徑自靠著自己的長戟睡覺。高長卿舉著風燈匆匆走過第一進大院,拿鑰匙開啟右側中間的房門。他在這裡謄寫了五年的卷宗,對房裡的擺設極其熟悉,此時走近自己的案桌,那裡堆著一整疊西府軍的名冊。
太子姜揚有軍籍在身,又在西邊打仗,照理來說,該是西府軍將領。好巧不巧,他這幾天一直在謄抄西府軍的軍冊。
高長卿將風燈擺在木架上,按著軍階往下找,在校尉中卻沒查到姜揚的名字。
“……莫非是入軍籍的時候還沒升遷到校尉?”高長卿搖搖頭,“這也太丟臉了。”
他就著微弱的燈光,任命地所有西府軍的名冊都翻出來,坐在地上耐心翻看了一遍。
半個時辰立馬就出去了。高長卿坐在地上,覺得有些冷。這一晚上已然讓他感上了風寒,頗有點頭疼腦熱。現下,長時間的挑燈夜讀又讓他犯了眼疾,竹簡上的小字從深色的汗青上浮出,讓他眼花繚亂。幾乎就快要放棄的時候,“姜揚”兩個字驀然闖進了他的視線。他大喜過望,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手指按住那字,一個一個往下念:“姜揚,士,年二十三,高八尺,面白無髯。元尉,俸糧三斛。”
大概他謄抄的時候心情不太好,字跡潦草不清。高長卿笑著搖了搖頭,將卷宗放了回去,吹熄了風燈。
記錄非常短,有用的資訊不多,但是聊勝於無。
卷宗是兩年前的,那麼姜揚現下該是二十五歲;兩年之間從元尉升為校尉,如果拋開他的後臺來講,速度已經很快了,而且騎兵校尉不比其他,含金量更高,此人不是曾經立下大功,就是在國中軍塾念過書,是專門作為軍官來培養的。另外,他應當沒有犯過大錯。西府軍以紀律嚴明著稱,姜揚可以在西府如魚得水,大概也是個嚴謹自持的人。
但是作為一國儲君,不得不說簡直是胡鬧。
“也不好說,也許他有什麼獨特之處,因此被老國君相中。”高長卿頭腦中想著姜揚的事,匆匆離開郡府。東天已然發白,雞啼聲自遠處傳來,街上有早起的商人開張門面,城門早已大開。他尋了個由頭打發了睡眼惺忪的衛兵,漸漸將平林留在身後。城外的路泥濘難走,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泥水裡,內心深處好奇地盤算著:這位新君,到底該是個怎樣的人呢?
扶的起來麼?
容易取悅麼?
容易把持麼?
隨後他一哂:容不容易,他都沒有退路了。
走到兩里路外,長卿望見路邊上有一座四四方方的草廬,草廬上掛著酒旗,便坐進去討一碗水喝。不多時,御子柴也跑了進來,腰間夾著一把刀,臉色張皇。長卿徒然一驚:“我阿姊人呢?”
御子柴抹了把臉:“高國仲帶著人追了上來,已經扣下了篷車,就在兩里路外!現在,他們正往城外別莊行去,放下話要你過去贖人。其餘的人,連同郡守,到處都在搜你!你先躲一躲!”
“你是怎麼跑出來的?”高長卿戒備。
御子柴搶過他的碗咕嚕嚕灌了個飽,一拍大腿:“逃出來的呀!”又一把奪下長卿剛端起的水碗,拉著他躲到草廬後頭。
草廬正對著的大道上塵土飛揚,來往俱是高家的僕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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