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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著說道:“走快點,應該能趕上的,左右沒什麼事,不如我送您進城吧。”
那男子一手拄著荊杖,一手被褚仁扶持著,在夕陽的餘暉中,緩緩走著。
“你送我進城,不和家裡說一聲,家人不會擔心麼?”那男子問道。
“我沒有家人……”這五個字,飛快地從褚仁嘴裡溜了出來。
那男子盯著褚仁的臉,看了片刻,問道:“怎麼?和家人鬧彆扭了?”
褚仁苦笑一聲:“我沒有問您姓名來歷,您也別問我因果緣由,相濡以沫之後相忘江湖,這樣灑脫一點不好嗎?”
那男子笑道:“所謂相濡以沫,是互相扶助,你幫了我,我還沒有幫到你呢。”
褚仁看了那男子一眼,心道,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像這樣交淺言深合適嗎?
“你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你是誰,有什麼心事,就當說與關山大地,說完之後,心中的鬱結也可隨風散了,豈不灑脫?”那男子又勸說道。
褚仁自嘲地一笑:“我愛慕堂兄,被父兄所不容,天大地大,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那男子腳步一滯,盯著褚仁的眼睛看了很久,突然問道:“你這是想尋死嗎?”
“不是想尋死,只是不想活了……”褚仁也盯著那男子,輕聲說道。
“我明白。”那人點點頭,“‘不生不死間,如何為懷抱?’天下有無數人在不生不死間活著,非止你一人,既然別人都沒有尋死,你有什麼理由不活著?”
褚仁沒想到,這男子也吟出了傅山這句詩……那男子的眼睛,在黃昏幽暗的光線中閃著精光,褚仁突然覺得有點不敢逼視,遂掩飾似的說道:“針灸的效力快過了,等下你的腿會痛,這樣走下去,恐怕會趕不及關城門的,還是我背您吧!”說完,也不容分說,便背起了那男子。
那男子很瘦,身子很輕,背起來並不覺得累,褚仁放開腳步疾行,果然比之前快了很多。
“發乎情,止乎禮……也不為錯……”突然間,只聽身後那男子幽幽嘆道。
褚仁苦笑一聲:“可惜……我並沒有‘止乎禮’……”
身後沒了聲音。
褚仁暗想,果然,這樣的事情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不見容於世的……
隔了很久,才聽到身後又是一聲幽幽嘆息:“情不自禁,無可厚非……”
那聲音很輕,八個字又很短,待褚仁反應過來要細聽的時候,便隨風散了。
次日,兩人僱了一輛車,直奔太原。
一進太原城,褚仁便要和那男子道別,卻聽到一聲呼喚:“仁少爺,這幾天您是去哪兒了?店裡上上下下都在找您,傅先生都急出病來了!”
褚仁回頭看去,卻是一個曾在藥店做過短工的漢子。
聽說傅山病了,褚仁心中著急,什麼也顧不上了,直催著那車伕,加鞭向橋頭街駛去。
注!
1朕今獨斷於中,意在必討……:見《清實錄》順治十三年三月,乙丑。諭浙江福建總督、巡撫、總兵官等……
2
傅山詩《東海倒座崖》雲:“一燈續日月,不寐照煩惱。佛事憑血性,望望田橫島。不生不死間,云何為懷抱。”應為其南下江南時所寫。
作者有話要說: 半章,猜猜新出場的人是誰?(*^^*)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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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章來了,可是還沒說是誰~~
☆、方外不嫻新世界
褚仁站在傅山房門外,徘徊來去,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心中亂成一團。
門內,那男子和傅山不知道在密談些什麼,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傅山的病,只是尋常外感風寒,雖然嚴重,但並沒有什麼大礙,真正讓褚仁吃驚的是,那青衣男子,居然是顧炎武!
寫出“華人髡為夷,苟活不如死。”的顧炎武,最終也不得不留起了辮子。說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顧炎武,竟也能說出“情不自禁,無可厚非……”褚仁腦中一片混亂,這顧炎武來找傅山,應該不會僅僅為了看病吧?
“就這麼在太陽底下站著,不怕中暑嗎?”傅眉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話語中帶著濃濃的關切。
“我……”褚仁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站在門口等,或許是看到傅山病中憔悴的容顏,心裡覺得愧疚吧?畢竟是暑伏天氣,若不是心中有虛火,不應該會外感風寒的。想必,都是因為自己的不告而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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