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2/4 頁)
支流水價的射出去,你當這箭是白來的麼?要是在戰場上,你這種兵是最沒用的了,白吃飯,還殺不死敵人。”
褚仁也不爭辯,嘴裡一邊嗯嗯的支應著,一邊用牙齒跟那隻腿骨上的筋肉搏鬥。
兩個人吃完四隻兔腿,都有點半飽了,褚仁捧著兔頭慢慢啃著,古爾察叼著一根肋骨,含糊地說道:“北京……真漂亮……”
褚仁順著古爾察的目光看過去,果然便看到一片綠野當中的北京城,小小的,像個嬰兒,內城九門,外城七門,看得很分明。
“好小啊……”褚仁感慨道。
“將來,會越變越大的。”
“嗯,一定會的……”褚仁在心中,幻化出三環、四環、五環、六環的模樣。
“那是什麼?”褚仁指著遠處問。
“明陵。”
原來是十三陵……因四野空闊,陵寢周圍的林木似乎保護得很好,面積也比現在更廣袤些,因此在西山上,竟然也看得分明。在現代,重重建築阻隔著,記憶中在西山看過去,並沒有這麼明顯。
古爾察依舊深深凝望著遠方,感慨道:“這山河大地,關山萬里,都變成了我們的,真像做夢一樣……”
褚仁沒有接話。
這是旗人的美夢,漢人的噩夢,是褚仁這個現代人,想回也回不去的昨日遺夢……雖然山不再綠,水不再清,天不再藍,空氣不再清新,但褚仁還是深深懷戀著那個霧霾重重的當代北京。也許,只是因為一開始就擁有著,所以便不能忍受失去吧……
每月初六、十六、廿六,是古爾察陪褚仁逛琉璃廠的日子,雷打不動。
每次路過琉璃廠的伏魔祠,褚仁總要駐足觀望,這座由天啟年間錦衣衛北司修建的關帝廟,對於褚仁有著特別的意義。崇禎九年至十年的那個冬天,上百晉省士子便居住於此,為袁繼鹹伏闕鳴冤,其中最活躍的,便是傅山……香菸渺渺中,幻化出一群青衣士子的身影,漢裝束髮,儒雅風流……可惜,一切都煙消雲散了,那最後一個可以身著漢服的朝代,已經永遠不再。旗裝是胡服,西裝洋裝更是,漸去漸遠的蒼茫古意,一點一點的流失著。好在還有筆墨,還有書法,可以一筆一劃的挽留。
大半年下來,褚仁倒是很謹慎,多數日子都是隻看不買,僅有的幾次出手,都撿到了大漏,漸漸的,便也有了些名氣。也不知道這名氣來源於他的眼光?還是他的年紀?抑或,只是他的身份?總之,跑到端重王府登門求售的事情,漸漸多了起來。
褚仁倒是謹記古爾察的要求,不肯出府門一步。遇到上門求售的人,總是不親自出面,只是躲在門房中,讓下人傳話遞東西。褚仁總盼著,或許有一天,那個持有懷素書法的人,聽到了自己的名聲,會再來賣字,但他心裡也清楚,幾乎沒有這種可能……有些事,有些人,有些物件,錯過了,就是永遠,生生世世,只怕再無機會相見了……
前方傳來了好訊息,說是齊克新在浙東和閩粵大勝,南方漸次平定,不日即將凱旋。闔府上下,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唯有褚仁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只是悶悶的懶怠說話……
因此貼身的小廝跑過來說門上有人求售古董的時候,褚仁本不欲見的,但聽那小廝說賣東西的人是個和褚仁年紀相仿的美少年,褚仁頓時便來了興趣。
側門半開著,兩扇朱漆大門夾持的一線縫隙當中,一個瘦削的月白身影側身凝立著,看上去,很像縮小了的傅眉。
褚仁心中一動,忙跑過去,扶著門,問道:“是你要賣東西嗎?”因惦記著古爾察的禁令,所以並不肯邁出門檻半步。
那少年緩緩轉過身來,抬起頭,一張蒼白的臉,隱隱透著病氣,眉眼很俊秀,和傅眉還真是有五六分相似,只左眉峰上一顆黑痣,給整張臉添了幾分凜厲,並沒有傅眉那麼柔和可親。
那少年還未說話,臉先紅了,看了一眼褚仁,就低頭躬身行禮,輕聲說:“是……您就是小王爺嗎?”
小王爺?這個稱呼倒也有趣!褚仁暗笑,又去打量那少年,只見他身上那件月白色的單衣,因穿得久了,已經洗得幾乎沒了顏色,紗線也毛了,反倒顯出一種絨絨的柔潤來。已經入冬了,他還穿得這麼單薄,想必是家中境況極為不好了。這種情況,通常倒是能撿到大漏,褚仁腦子裡的奸商本性終究戰勝了善良,於是從鼻孔中哼出輕蔑的話語:“你要賣什麼東西啊……拿出來給爺瞧瞧?”
那少年聽了這話,臉更紅了,囁嚅道:“聽說小王爺只收字畫的……可……我這個,不是字畫…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