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縈繞在心不能散去。
想到玉簪說的那些話,我想了一夜,我一直以為忘記自己的身份是一件自然而必要的事情。作為一個幼小無能的皇帝,在重重危險的夾縫中求得安生是我一直以來所努力做的。現在天下大亂諸侯紛爭,只能隱姓埋名躲藏在叔叔的保護之下,遺下名字任由天下人恥笑,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運嗎?連一個樂伎都能為自己一生的事業矢志不移,為什麼我堂堂龍鼎國的皇帝卻會如此懦弱呢?
我第一次想到自己長久以來過的都是十分可恥的寄生生活,第一次想到自己負有的使命和責任的艱鉅,也第一次想到是時候了應該停止逃避了。得失成敗,不能由自己定奪,愛憎欲求,不能形於顏色,這種生活,再平靜再安詳,又有什麼意思呢?
翌曰我親口應允了上山學藝的事,拜了雲虛道長為師,又央求師傅寬限一曰,與堂兄妹們瘋玩了一場,入夜,白王靜靜站在我的帳前,我雖然玩了一整天,卻了無睡意,伸手拉住了白王的衣袖。
“你怎麼還不睡?明天道長就要帶你上山去了。”
我望著白王心中一熱,說:“皇叔陪朕睡一夜吧。”
白王狐疑地看著我,為我突然的奇言怪語。
“嬸嬸說我此去經年,而天下戰亂,將來不知何時才能與皇叔重聚……”我說著,聲音有些梗咽起來。
白王急忙將我攬入懷中,又脫掉鞋襪擠進我的小床裡:“好吧,叔陪你睡一覺。”
陷在白王溫暖結實的懷抱裡,我緊緊抱住了白王的腰,白王輕輕拍打著我的背,有些笨拙地哄我入睡。我知道白王沒有對懷晉兄弟和秀蘭做過相同的事,天下之大,白王只獨獨對我這般溫柔這般貼近。我心想,倘若有一天我取了天下,一定會留長白自處,與長白共進退,只為了長白國裡這有一個俊逸不凡的白王。
辭別了白王府,我跟著師傅出城,一路上師傅健步如飛,我幾度追趕不上,到了黃昏時分下榻客棧,我幾乎站都站不穩了,撲在床上根本不想動彈。卻看師傅氣定神閒地斟茶獨飲,心裡不禁嚮往起像師傅那般好的功夫來。
就這般趕了七曰,又進山走了五六天,山高路險,我走得更是緩慢,經常是我好不容易爬過了一處天塹,抬頭一看卻見師傅傲立於峭壁或怪巖之上,眼神冷清地看著我,讓我慚愧不已。
越過幾座山,我們終於到達了師傅隱居的地方——虛靈谷。我站在峭壁上望向谷底,煙雲繚繞根本看不清下面是什麼。師傅提起我的後領飄然而下,穿透那些飄渺的雲層和水霧墜入山谷。驚得我失聲大叫,直到穩穩落在地面上,發現既沒有粉身碎骨,也沒有缺胳膊少腿,才放下心來仔仔細細環視了一週。
我不禁想大罵王妃的誤導,什麼冰山雪原、寒風刺骨,統統都是唬人的。虛靈谷裡水氣氤氳、鳥語花香,即使現在外面是寒冬臘月,這裡卻仍舊是春暖花開的景色。
“從今天開始,我便教你功夫和醫術,你要用心學習,我的話不說第二遍。”師傅對我說。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師父撫了撫須,後來我才知道容顏冷峻的師傅是用撫須和甩袖這樣簡單的動作來表達他的喜怒的,這一點恐怕天下除了我之外無人知曉。
我在虛靈谷裡呆了三年,這三年裡師傅果然毫不贅言地傾囊相授,我不知他為何這般急切,知道三年末的一天,師傅在幻靈洞口突然口吐鮮血,撲倒在地。我嚇得將他扶起想送回木屋,誰知師父堅持要我把他背進幻靈洞內。師傅告訴我他當初下山尋找徒弟的原因,那是他夜觀星象得知自己陽壽將盡,又不想一身絕學帶入土中,暴殄天物。
我聽到師傅就要死了,差點哭了出來,卻被師父阻止,他說:“為師這是得道成仙去了,又不是什麼壞事,你哭什麼?”
我只好咬唇不語,安置了師傅,我照師父的遺囑收拾了行李,離開那桃源般的虛靈谷,下山去了。
當人們提起我死去的父皇、皇兄們的時候,我的內心沒有失去親人的觸痛感,但若人們提起雲虛道長,我卻如失去親人那般酸澀。三年的悉心教導,師傅在我的心中已經是一個血脈相連的長輩。或許如師傅當初對白王說的那樣,我犯煞孤星,註定一生要失去親近的人,師父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憑藉著一身的絕世武功,我身輕如燕,在長白萬年積雪的山嶺之上也如履平地,過去走得心驚膽戰的路如今走起來卻十分輕快,我漸漸能體會到師傅當年的境界了。下了山,山下的集市熱鬧非常,一時看見這麼多人,居然有種親切感,只怪虛靈谷實在僻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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