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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中元回頭又看了一眼程維哲,見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依然帶著笑,便嘆了口氣:“按理說,我們是要先試過你的手藝再定的,可我剛聽說你家中長輩有疾,等銀錢吃藥,我跟阿哲雖然為了開這間酒樓,如今手裡也真的沒有餘錢,卻可以幫你一把。”
餘鎮見他僱下自己卻是因為這個,頓時羞愧地滿面通紅:“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老闆……我真的沒想那麼多。”
是,他確實不是有意要說家中情況的,他自己真的沒有多想,可楊中元卻聽進心裡面去了。
見他反應這樣大,楊中元也不知要說什麼好,只能看著他嘆了口氣。
倒是程維哲握住中元的手,扭頭道:“餘師傅,我們家都是我夫君做主的,他既然說要僱下你,那便是肯定要僱的。但有些話我還是要說,我們會做這個決定,一因為你是個孝子,百善孝為先,我跟小元欣賞你這樣的人品。二則是因為雖然只聽你簡單講了,但我們卻覺得你是真正有手藝的人,先把你定下來,否則你走了,我們可僱不到這樣好的大廚了。”
他這一番話,不僅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後又詼諧了一把,餘鎮終於被他說得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但一雙眼睛卻分外堅定:“兩位老闆,我餘鎮並不是那種背信棄義之人,今日你們能這樣僱下我,我可以即刻跟你們簽了契,只要你們不辭退我,我便會一直在福滿樓裡做工,直到二位再也瞧不上我的手藝為之。您放心,我家祖輩都是吃祖師爺這碗飯的,行規定的一切,我都會遵守一生。”
餘鎮剛才看起來還那般靦腆緊張,可是一旦說起工作來,他卻又顯得那般堅定。
廚子的行規是什麼?吃一家的飯,便要有忠一家的心。就算以後走了,在前一個僱主那裡學到的菜色,看過的菜譜,是都不能再拿出手用的。一旦用了,那便是背信棄義,在行當裡面要被人唾棄的。
楊中元一開始確實是好意,他不是什麼大善人,可聽了餘鎮的話,卻也想起自家爹爹曾經的生活,但凡有人那個時候伸出援手,都不會過得那般艱難。
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一個小小的善心,卻為福滿樓招來了整個衢州最忠心的掌勺。餘鎮自從去了福滿樓,是比在錦繡園都要刻苦努力,不出幾月,便順利成了掌勺大廚,帶著一堆小學徒徹底把楊中元肩上的重擔卸了下去。
自然,這都是後話,可眼下,他們卻誰都沒有想到這些。
餘鎮還是欣喜於終於找到差事,感動於自己找到這樣善心的老闆。而楊中元和程維哲,只是不約而同覺得以後日子會輕鬆許多,廚房裡的掌勺們,招來一個是一個,就算有些並沒有楊中元那樣的手藝,可人跟人總是不同,他們不說百家齊放百花爭鳴,但凡有一些新菜與特色,也能錦上添花。
楊中元跟程維哲彷彿看到以後福滿樓熱鬧的場景,兩個人不由對視一笑,眼中滿含堅定。
在跟餘鎮訂好了第二日過來上工的時辰,楊中元兩個自然又下了樓去忙。
這會兒已經過了午時,就算在衢州最繁榮的寶珠街上,人潮也漸漸少了起來。
而位於寶珠街中心的福滿樓,也終於送走了最後一波客人,楊中元跟程維哲看著吃得乾乾淨淨的盤子,看著累得面色慘白的小二,終於鬆了一口氣。
無論怎麼樣,他們一家人,總算是把這場硬仗打了下來。
楊中元讓小二關門打烊,仔細把弄得亂七八糟的一樓大廳打理出來,然後就跟程維哲一起請了面色疲憊的韓世謙上了樓。
周泉旭見人少了,便跑去廚房把還正坐在案板旁邊打盹的徐小天抱了出來,一家人圍坐在二樓的雅間裡,韓世謙噼裡啪啦打著算盤。
別看他是茶藝大家,卻也是韓家唯一的大少爺,一手算盤不說出神入化,但那一雙修長的手,卻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根本錯不開眼。
等到最後一個算珠被撥回原位,韓世謙終於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這一日,除去小二的工錢,食材與炭火花了一百八十三兩四錢,給孫師傅上禮用去十兩,茶水與酒水一共用去五十七兩六錢,一共耗費二百五十一兩。”
開張做生意,本就是掙錢的事情,他們可倒好,第一天就花了二百多兩銀子出去,就連心寬如楊中元,也不由抽了抽眼角。
但韓世謙卻話鋒一轉,臉上笑容更勝,他突然道:“今日只有一夏家最便宜的清竹酒是免費送的,其餘夏家的酒都按平時八成價格售賣,今日一共賣掉夏家酒品三十一罈,收入二百八十兩,由維哲親手炒制的沙羅清茶,也賣了小兩斤出去,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