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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痕跡遮得嚴嚴實實。他不準備對趙奢解釋任何東西。
“這是哪裡?”龐涓發問,趙奢想了想,答道,“鄴城。”停頓一下,隨即補充道,“如果按現在的速度走下去,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多謝。”自從離開崑崙山,即便有山鬼的藥壓制,體內劇毒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只是奔波了幾日,龐涓便覺身體裡積蓄了說不出的疲憊,似乎連說話都成了一種多餘的負擔。本想靠在身後冰冷的車廂上養養神,卻聽見身側那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動作輕柔地攬過自己靠在他身上。
龐涓討厭與人親近,即使從睡夢中醒來時,他的第一反應也是推開抱著自己的人。可是這一回,他選擇了裝聾作啞。
反正……又沒什麼壞處,何樂而不為呢?感覺到趙奢挑起自己的髮梢,在指間無意識地鬆開又繞緊,像是某種無聊的遊戲,龐涓輕輕勾起了嘴角。
竟然真的因為這樣虛無縹緲的“感情”,便白白放自己離開。該說他高估了趙奢,還是低估了他自己?龐涓並非不相信情感的羈絆,只是他永遠,只信一個人,也只會給一個人。
記憶不期然回到那一日,那個淺嘗輒止的吻。佔了便宜的男人看向自己,笑起來的樣子像個耍賴的孩子。
自己似乎是皺了眉看向他的吧,說出來的話也鋒利得像刀子,“你果然有這種特殊的癖好,想要我陪你?”
男人一臉正直地看著他,很難想象那個一向喜歡掛著慵懶悠閒笑意,氣死人地裝模作樣的男人,換上認真的表情,也會如此攝人心魄。“這樣……就夠了。”他說。
他是真心誠意的,已經足夠了,不想再要求更多了。他究竟得到了什麼?龐涓困惑,一個……根本算不得吻的碰觸?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髮梢突然被輕輕拉動,那隻把玩著他頭髮的手變為拍,一下一下極有節奏地撫摸著他的長髮,像是撫摸著一隻聽話的貓。龐涓連眼皮都懶得抬,任由他撫摸。
手輕輕頓了一下,男人的聲音不鹹不淡地響起,似只是不經意地一問,又似刻意地試探,“你身上的傷……是在被刺殺的時候就留下的嗎?”
龐涓依舊懶懶地沒睜眼,想了一下,回答得也含含糊糊,“算是吧……”
“算是?……”不意外地聽見頭頂傳來苦笑,“你這算什麼回答?”龐涓沒理他,閉著眼睛只管自己靠得很舒服。
趙奢愣住,過了一陣依舊鍥而不捨,“能治好嗎?”“不能。”這一回龐涓的回答很是乾脆。
趙奢並不死心,“沒有任何可能?”龐涓也無猶豫,斬釘截鐵道,“沒有。”其語氣之平靜,簡直就像是在訴說旁人的事情一般。
那人淡淡的喟嘆,過了好一會兒才在狹小的空間裡慢慢傳開,“那以後……你自己多保重。”尾音裡有著化不開的惆悵和鬱結。龐涓想了想,睜開眼睛看向他,認真地說了句多謝。
也許永遠也無福接受,但趙奢的這份情,他龐涓領了。
然而他也知道,保不保重於他而言,都已沒了多大區別。軒轅洛早就告誡過自己,一旦離開崑崙山,體內的劇毒便再也壓制不住,像是被繃緊到極致的弓弦,一旦脫手只會引起最劇烈的反彈。自己的餘生至多還有五年,唯有意志力、唯有將那個人帶回來的決心,才能支援著自己,義無返顧地奔向生命的終點。
許是牽動心中隱事,原本就隱隱作痛的胸口更加是疼的變本加厲。龐涓皺著眉頭忍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抬起手按住。趙奢察覺異狀,俯下身問他,“怎麼了?”
龐涓搖搖頭,不語。原本刻在手腕上的花朵形狀印記也開始如同火灼一樣地疼痛,漸漸地甚至有了向上蔓延的趨勢。整條手臂都跟著疼痛起來。
龐涓知道,那條花朵形狀的傷痕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向上不斷生長,一旦長到心臟的位置,一切就都結束了。只是他寧願選擇忍耐,趙奢與這件事從頭到尾都無半點關係,牽扯進他只會白白地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趙奢卻好像有點著急了似的,甚至想掰開他的手臂檢查有沒有外傷。想起手臂內側那個如同鬼紋一樣的花朵,龐涓早已打定了主意要隱瞞到底,任趙奢怎麼拉扯,乾脆就是一動也不動。
一場詭異的拉鋸戰在不大的空間內展開,爭奪目標是龐涓的手臂。
一向有著事不關己態度的趙奢,這一回的閒事卻管得意外的堅決,龐涓本身就已經沒了多大力氣,被他這麼一拽幾乎就要認輸。
軟簾毫無預兆地被掀開,一個帶些驚訝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