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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處,龐涓見到了令緗。
蜷縮在陰溼的房間一角的人,頭髮散亂,渾身上下血跡斑斑,幾乎辨不出本來面目,可是龐涓怎麼會認不出自己的師兄?
他竟然……被折磨到了這種地步……
顧不得多想,龐涓直接拔劍斬向牢門上的鐵鎖。他那把劍是天下罕見的神兵,全力一斬之下,拇指粗的三繞鐵索齊齊崩斷,“譁”地一聲散落一地。
聽見響動,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掙扎著抬起了頭,隨後又無力地垂落下去。
“師兄……”龐涓在他身邊跪下,輕聲開口喚他。
令緗原本緊閉的眼睛慢慢睜開,看了身邊的人一眼,隨即又閉上。他不說話,像一具無知無覺的屍體那樣,靜靜地蜷縮在冰冷的石板上。
那一眼雖然短暫,卻仍令龐涓心如刀割。
他看到,師兄的眼睛裡,沒有了情。
那一眼中,有冷漠,有畏懼,有憤恨。可是,沒有了情。
他知道魏偃沒有騙他,如今的師兄,怕是早已視他為蛇蠍心腸的小人……
思及此,龐涓不由冷笑,難道他不是嗎?因為害怕師兄離開自己,因為想永遠將師兄留在身邊,他竟以流言詆譭自己的師兄……
龐涓果真是小人,是一等一的小人。今日之事,便是自食其果,他最最看重的,如今已然徹徹底底地失去。
令緗的身子一動,表情痛苦起來。龐涓大驚,俯下身將手按在他的手腕上,只覺得脈搏微弱,氣若懸絲。
他亦通曉歧黃之術,便知令緗傷勢嚴重,加之心傷難捱,卻是自己無論如何也治不好的。
豈止自己……恐怕普天之下的醫生也無一人治得好他。
更何況,他不想讓師兄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不,或許……還有一人。
龐涓眸色一暗,抱起令緗徑自向外走去。
“上將軍,這……”攔住他的幾名守衛微露懼色,面面相覷。
龐涓美目一凜,“他已受過刑了,君上有說過要繼續關押嗎?”
“不曾……”見龐涓已經微有怒容,幾個人紛紛退下,誰也不願做出頭椽子。竟然就眼睜睜地看著龐涓帶走了令緗。
此時天已微曉,城門未開。龐涓深知昨夜一場大亂,必定已經傳入了魏罃的耳朵裡,因此絕不可再從暗門出入。經過此事之後,他心中對魏罃已唯剩恨意,不願再見他一眼。
他亦未回府,將軍邸所裡上上下下不知埋伏多少探子,他懶得去找。由是一旦回府,有人報與魏罃,他定然走不脫。故而他只稍作準備,決定天一亮便出城。
安邑,平明,城門。
幾個官吏正檢查著來往出入的行人。
一輛馬車匆匆駛來,趕車的竟是個身材曼妙的女子,雖然低著頭,驚鴻一瞥之下,卻依然可見依稀是姿容絕世。
“馬車裡是什麼人?”他們攔住車子行進的軌跡,開始例行盤問。
那女子開口,聲音不同於一般姑娘的輕柔婉轉,卻清冷尤勝,別具風情,“回大人,車中乃是家兄。”
那小吏不懷好意地笑著湊近,“給我看看。”看著那張越來越近的臉,龐涓的手慢慢在衣下握緊。
若以他平日的性子,絕不會放任有人對自己明目張膽地動這樣的歪念頭。可如今情況特殊:自己不辭而別,還帶走了魏罃的重犯,魏罃一定已經遍發告示追緝自己。這也是自己不得已選擇了易容出城的原因,他一旦出手,必然引起大亂,從而被人發覺。到時自己再想出城,已是難於上青天。
他按捺住怒火,勾起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大人且慢,家兄身染惡疾,恐髒了大人的眼。”龐涓伸出手,雖只是輕輕釦住那小吏的肩膀,其中暗蘊的力道卻足以讓他動彈不得。幸而那人已被他這一笑迷了眼,也未再前進一步。
感覺到小吏撐在馬車旁邊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龐涓只覺怒火攻心,幾乎就要出手。他強自平靜下來,“家兄病重,大人可否……先放小女子出城?”
他說這話時,更是用上了十成十的演技,一雙明眸水光瀲灩,惹人憐惜。那小吏又端詳半晌,一揮手,終是放他去了。
馬車漸漸遠離安邑,行至近郊。龐涓咬住嘴唇仰頭靠在身後的車廂板上。
師父傳授他易容變聲之術,沒成想他第一次用,竟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畫皮戴在臉上還不到半日,他就覺得臉上已經火辣辣地疼,師父曾警告過他,易容術對本來面目傷害極大,看來所言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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