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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田忌和他對視,亦笑道,“先生,天太冷了,只怕這幾日又要下雪的。”矜傲的眼神掃過面前的棄營,他說,“既然龐涓不打了,我們耗在這裡也太沒意思,不如一併撤了吧。”
“嗯。”孫臏點點頭,田忌走過來,欠身側坐,親自為他駕車。孫臏本想推辭,可他的動作卻是一氣呵成的自然,孫臏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車輪碾過雪地,發出令人愉悅的輕響。
孫臏聽見田忌的聲音從前方悠悠地傳過來,“我說,先生。要是趙國真的來求援的話,我覺得鄒忌八成又會反對。”
聲音裡摻進些許不悅,“可表兄就是喜歡聽他的。”
孫臏無聲地輕笑,他簡直可以想象田忌說這話時候的表情,一定是帶著一點不甘和孩子一般的鬥氣。
他稍斂了笑,開口,“將軍也不必這樣想,我相信,君上一定會仔細考量,然後做一個適合的決定。”
“先生以後不要叫我將軍了,可好?”田忌顯然也沒有真的動氣,出乎孫臏的意料,他毫無徵兆地換上了另一個話題。
“嗯?”縱是聰明如孫臏,也一時沒有跟上他的思路,“怎麼……”
“這樣稱呼……總覺得生疏不少呢……”田忌笑嘆,“先生以後喚我子期,可好?”他頓了一下,又特意強調了一遍,“我字子期。”
“好。”孫臏眼中笑意逐漸加深,依樣開口輕聲念道,“子期。”
“這樣便舒服多了。”田忌揚起手中長鞭,催促馬車前行。雪地晴朗,陽光如金。
另一邊,龐涓所帥的軍隊,也在數天後回到了安邑城中。
衣不解甲,他便先去了魏王宮中。依舊是老樣子,魏罃只在內室見他。
輕輕叩響了古木色的門扉,聽見裡面有低沉的男聲響起,“進來。”沒有太多猶豫,龐涓推開門走了進去。
內宮一如往常的陰暗,把表情隱藏在陰影裡的男人,說話的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動聲色,“你回來了。”
“是。”龐涓恭敬地垂下頭,“末將未能取勝,十分慚愧。”他語調一轉,一雙沉黑的眸子裡卻依然沒有任何多餘的情感,“不過,末將還請求君上,給我半年的時間去準備。末將保證,半年之後,定滅齊國!”
語調凜冽,如同在人的心上投下了一塊冰。
魏罃不禁吃驚於他幾乎有些過分堅定的決心,他低笑了兩聲,“你竟這樣著急嗎?……”他敏銳地感覺到,龐涓這一次回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變得不太一樣了。
那日自己將出徵的命令交到他手上的時候,那張精緻的面孔上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只是平靜地應下,卻終是提不起勁頭的模樣。
彼時魏罃知他仍在心中對自己無法釋懷,故而也並不介意。可是,那個對待自己命令,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人,現在卻在這裡信誓旦旦地告訴他,半年之內必滅齊國。
魏罃靜默一陣,狹長銳利的眼睛掃向龐涓,表情似笑非笑,“莫非你改變了主意,又想要全心全意地效忠於寡人了嗎?”
龐涓搖搖頭,長長的睫毛垂下,斂住眼中神多餘神色,“龐涓只是有個非常重要的故人,現在齊國。龐涓不想與他為敵,若齊國滅,龐涓便可心想事成。僅此而已。”
魏罃突然有一種感覺,他一點也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這個先不提。”他冷冷地,將一卷書信擲給龐涓,“在滅齊國之前,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龐涓默默地拾起來,看了一遍,又重新原樣卷好。
那是趙國的戰書。
“趙國,趙國……”龐涓低聲唸了兩遍,“趙奢嗎?”他不由得想到了那日出使趙國曾見過的人,一點也不像個公卿大夫,卻像是燕趙之地的遊俠。
只有他抬起頭,頗有些狡黠地衝自己微笑的時候,才能看出廟堂沉浮的影子來。
那時候,他對自己說,“我有沒有做過什麼,我勸將軍還是不要在這裡弄清楚。”那句話響在耳畔,可彼時他竟然無計可施。
“甚好。”龐涓形狀優美的唇略略上揚,綻出的笑意卻讓旁觀的魏偃都莫名覺得寒冷,“我正有一筆賬在趙國,還未清算。”
“你準備何時出征?”魏罃問。
“兵貴神速。”龐涓收起笑意,表情重歸冷淡,“君上可擇日答覆書信,說龐涓兩個月後便啟程。”
然後,兩個人便再無一句話可說,室內的氣氛尷尬到極點。
尷尬的氣氛只維持了一會兒,龐涓從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