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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命貴,不像我,那個時候偷你的錢是為了填飽肚子。」龍寒柏端杯就口,爽朗的一飲而盡,「不過我太倒黴了,第二次換了個地方拿了人家一柄劍,誰知道那也是你訂做的,差點被我換了包子填肚子。」
「我還不是又餵飽你還放了你?」
「是啊,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我為了盜馬,結果不留神踢翻火盆燒了客棧,鬼知道你也住那裡,呃,我還把你的馬也放在馬群裡一起趕回了雪山,哇!那個時候我才八歲耶,要下是那死鬼師父突然要吃烤馬肉,我哪裡用得著費這麼大周折!」往事不堪回首,龍寒柏哀嘆,「三次都被你的手下抓到,三次都被你放走,唉,天知道你肚子裡怎麼長了那麼多好心眼,那時候你也才十歲吧?我記得……就是面相老了點,像是十三四歲的公子哥……」
赤璽用摺扇拍著手掌點點頭。他記得之後小寒柏堅持要抓他結拜,因為在第四次邂逅中,他受人欺負凌辱險些被砍死,而他不但讓手下護衛出手相救,更是親自上前挺身為他擋了一刀,血流如注。
抬首時,他對上龍寒柏愧疚的眼。
「你為我受了傷,在腰上,差點就站不起來了,我說過,出生入死也無妨,我欠你一條命。」
結拜的那個夜晚,繁星點點,如同浩瀚的銀河流入人間。
他們對著天地歃血對飲,把鮮血塗抹在雪山下那棵參天覆雪的寒柏上,從此,他就給了自己一個名字,承襲師父給他的姓,龍寒柏。
那一天,他把珍貴的名字告知義兄,並回山和師父第一次大大爭執,就是為了不肯讓他再叫他「小龍崽兒」。師父說,龍非凡物,他的命非凡命,他要他堅強的活下去,直到他把他踢出雪山。
可是師父至死都沒有把他趕走……並用枯竭的生命給了他世間最珍貴的遺物,這一身當真絕世的功夫。
聽到龍寒柏絮絮的說完一切,漠羽的心不停的刺痛著,他不知道他的笑容後還有多少苦,這次他沒有拒絕他握住自己的手。回神後,漠羽才發現自己竟輕輕的回握著。
「大哥。」龍寒柏輕輕握緊掌中的柔荑,面色突然變得凝重,他盯著赤璽,眼神燦亮,「酒過三巡,回憶夠了,說說現在吧……你有事瞞我。」
「……是。」赤璽坦誠的頷首苦笑。
「難事?」
「難。」
「有多難?」
「難且艱險,關乎身家性命,本不想告訴你,還是被你看出來了。」赤璽嘆息,神色黯淡,「賢弟,你找到你最愛的人,為兄恭喜你,迴雪山吧……不要參與世間事,世事皆亂。」
龍寒柏深深的望著漠羽,沉默了半晌,才歪頭苦苦一笑,「等我回來,這事兒我還真不能不管。」
「你管不了。」赤璽正色道。
酒杯在把玩中被極輕的彈動,狂傲的笑掠過龍寒柏那太過年輕的臉上,磁性的聲音一字字道:「不讓我管,你休想離開這隴西鎮半步,兄弟我的功夫,想必大哥清楚得很吧!」語氣輕柔,令人魂驚。
「賢……」
想起一年前京城中的碰面,龍寒柏神出鬼沒的一身功夫,赤璽被那無聲的魄力微微駭住,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義弟,如同噬血出籠的獸,一雙眼中盡是令人膽戰的戾氣。
鏤花青瓷杯在龍寒柏手間瞬時化為粉末,隨寒冷的夜風飛揚。
「誰辱了我大哥,說來聽聽,只要他在這老天之下、大地之上,我龍寒柏就敢保證他看不到十日後的太陽。」
含笑的眼裡突露兇厲殺意,那笑,恍如索命閻王,令人如墮冰窖,徹底怔住。
湖心只剩一船,戾氣卻讓船簾湧動,湖水蕩浪。
夜深。
人靜。
秋肅寒。
許久的僵持沉默,被漠羽輕輕打斷,他從懷中掏出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滴狀翡翠玉佩,又走到一邊的琴臺上取了筆揮毫寫出一張小紙,一併交給龍寒柏,讓他用以打發碩疊一行。
想要多嘴問紙上寫了什麼的龍寒柏,在漠羽的冷眼瞪視下噤若寒蟬,強嚥回逼問,先飛快的應了漠羽的意思打發那群蠻人去也。
「你可以偷看,但是絕不可讓碩疊之外的人看到半個字,否則……」
漠羽清淡的聲音涼絲絲的,讓龍寒柏臉綠苦笑。看?他看得懂嗎?大字不識一籮筐啊他!
望著龍寒柏飛躍湖上的背影,赤璽嘆息著搖首,「他遇到冤家了,原以為在下這賢弟天不怕地不怕,果真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