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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洪嘉想到即將做成的事,嘴角不由翹了一下,輕聲應著:“去了就知。”走時留下的印記都在原處。常洪嘉慢慢辨識的時候,那妖怪就揚眉看著,等到天色昏沉的時候,標記越來越密,常洪嘉竟是掩不住的喜上眉梢,原本已疲憊不堪的腳步又快了兩三分。
眼看將望見幻境的盡頭,突然聽見那妖怪說:“再往前不遠處,就是那和尚的破草廬了。”
常洪嘉仍笑笑的,只顧著走,並未聽清他在說些什麼。
魏晴嵐側過臉來瞥了他一眼:“那人窮得叮噹響,我帶你去看。”說著,腳下飛快,竟是反拖起常洪嘉,邁力地在前面引路。常洪嘉還在找最後的那個標記,被拖出幾步後,突然看見不遠處的竹身清清楚楚地留有一道刻痕,一時驚呼起來:“到了。”
魏晴嵐恰好也在此時出聲:“到了。”等常洪嘉往前看去的時候,才發現眼前並沒有什麼斷崖,竹林漸漸稀疏,最遠處只剩下寥寥幾株翠竹。天幕過了那道刻痕,依然綿延萬里,在視線盡處與青山相接。
魏晴嵐用手往前一指:“你看,順著這條破石頭路,走幾步就是了。”他拖著常洪嘉,大步往前邁去,腳下果真有了石子路,將薄薄一層鞋底咯得生疼。
“屋上連片瓦都沒有,只鋪了茅草,劈好的柴就堆在門口……”隨著他的話,一座草廬也漸漸變得清晰,茅草屋頂,竹籬下壘著一捆捆紮好的木柴,劈好的柴塊散亂堆在一旁。木門半掩著,許是主人吃素的緣故,並沒有養家禽。
“這麼寒酸的地方,若是平時,我連看都不願看……”他正要推門而入,突然發現常洪嘉的手冷得出奇,還微微發著抖,只有被他拖著的時候,那人才會踉蹌走上幾步,不由回頭多看了一眼。
常洪嘉面色慘白,木然立著,被他瞪了良久,方勉強笑了一笑:“我先前,在竹身上做了標記,再往前便是天地盡頭,想著帶谷主來……”
魏晴嵐滿臉不屑:“哼,這天地哪有什麼盡頭。”
“原本有的,只怪洪嘉愚鈍,忘了幻境因谷主而生……”他也是剛剛才參透。這幻境因魏晴嵐而來,因魏晴嵐而陰晴雲雨,獨自一人時,就算能找到盡頭,可只要拉上那妖怪,兩人一面走,妖怪一面想著曾經種種,幻境一一重現,走到何處,何處就逐漸幻化生成,這便是沒有盡頭的夢了。
只怪他愚鈍,自以為耿耿忠心,能勝得過……谷主一場夢。
魏晴嵐用腹語憤憤道:“又是幻境!”他鬆開常洪嘉,大步跨過門檻,看見米缸,把木蓋板掀開,瞪著裡面的半缸糙米,片刻後轉去抖榻上那床靛藍棉布縫製的被套,直到把屋子翻了一遍,才一屁股坐在被他踢倒的木凳凳腿上。
枯坐許久,忍不住又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痛得俊眉一抖,氣喘吁吁地罵了句:“食有味,睡有夢,掐一把會痛,米里還摻著穀殼,被面上有針腳,幻境……哪會這麼真。”
常洪嘉不知何時,有些昏昏沉沉起來。窗外天已黑了大半,他摸索著走到桌前,找到沒被怒火波及的火石和燈臺,把燈芯挑高了一些,然後點著了火,由於沒有風,燭焰伸得筆直。
魏晴嵐被昏黃的火光一照,和普天下道行不深的山妖狐怪一樣,嚇得挪開了半步。等常洪嘉轉過臉時,又強作鎮定地負著手。常洪嘉頓了頓,輕笑說:“正因是幻境,谷主才會在此時知道大師的住處。”
“原本谷主與大師鬥法,被捆在樹上數月,直到強行雷解,被大師帶回草廬,才知道大師住在何處,”他雖然在笑,臉上卻極難看,與其說是在勸魏晴嵐,不如說是勸解自己:“若是真的,何以未雷解便知道了,何苦自己把自己矇在鼓裡?”
魏晴嵐陰沉著臉色,忽然用腹語嚷嚷起來:“我們相識,是因為我遇雷受傷,和尚救我回去!後來他見我不肯學他一樣剔個禿瓢,這才把我捆起來!他住在何處,我自然知道!”
常洪嘉心知肚明,這草廬分明是剛剛才幻化出來。眼看著重重謊話堆疊,只因這人深信不疑。他深信不疑,在幻境中,謊話便統統得以成真。
這樣一想,不禁輕輕笑了:“果然還是不行。”
魏晴嵐抱著胳膊憤然坐著,隔一陣便看他一眼,幾眼過後,忽然猶豫著問:“你究竟怎麼了?”
常洪嘉靜靜站著,半晌才說:“洪嘉曾說過,只能陪谷主三日。”
魏晴嵐滿臉不悅:“你要走?”
常洪嘉搖了搖頭,面色灰敗,竟是又笑了一下:“正因為走不了了,才要向谷主作別。”先前百般自負,莽撞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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