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2/4 頁)
他從來不是成帝,瞻前顧後;也不若哀帝,沉耽美色。有時,梅舞見了他在燈下眉頭深鎖的樣子心中只是不忍。又是一夜北風起,梅舞本靜靜坐在他身邊,風吹進來,燭火搖搖欲墜,梅舞忙接過底下遞來的外衣替他披上。他被梅舞服侍得慣了,便也任他這麼留在身邊,加之國事繁忙,後宮反而去得少。風陣陣呼嘯,他不由咳嗽幾聲。
“主子。”梅舞的習慣卻還改不過,依舊叫他『主子』,如今再無人才可與他爭這天下,他心放寬了也就由得梅舞去。
“嗯。”他輕輕應一聲。
梅舞忽覺很難開口,支支吾吾地道,“我當初還以為你必會廢除新法。”
劉聹輕輕搖頭,出了會兒神,低聲道,“當初我也以為憑我的本事難道創不出一番治國之道麼?可是,果然是極難的。王莽這人,是將相材料,卻不合適坐大位,既有人打點好,我何必棄之不用?”
梅舞聽他話裡頗有無奈之意,知他這半年來受病痛折磨再無心力研究其他。他是極驕傲的人,本不肯沿用他人想出的改革之法,細細推敲後卻覺可以保留,加之王莽伏罪書一節,索性順水推舟力排眾議繼續實行新法。劉聹不若王莽,城府雖深,始終欠缺一些威信;他是帶兵出身,素有威信,又是正統的劉家後嗣,雖說之前有朝臣提出由哀帝復國,但劉欣的病似乎比他還厲害些,何況一向耽於美色,不多日,也就無人再提。
梅舞道,“那也不必提了,這天下,在主子手下算是平安喜樂了。”
劉聹是文武全才,教給梅舞文的方面卻少,國泰民安這些話從不存於梅舞腦中,平安喜樂已是他一生極大願望,此刻順口說來卻不免有些不倫不類,劉聹笑一笑並不戳穿,道,“少給我戴高帽,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梅舞想,主子果然是精明,病裡還是毫不放鬆,心中忽然後悔應了董賢,並不作聲。
劉聹持著筆,蘸了蘸墨,只一笑,也不去管他,又批起奏章,靜默良久,才聽梅舞緩緩說,“主子你不想要他性命,便放他出宮就是。”
劉聹倒怔了一下,他原本城府極深,這幾年更是持重,臉上一時看不出喜怒,沉靜許久才道,“怎麼一個個的都關心起他來?果然誰下了這位子便更討巧些麼?”
梅舞觀察他臉色並不十分動怒,道,“他從前總算沒對您趕盡殺絕,就給他們一條路,王莽的伏罪書明明白白,留著那人或是放了又有什麼干係?”他始終不再提劉欣名諱。
劉聹沉吟許久,道,“那怎麼成?我登基不久,朝中本已不穩,當初我並未打算放他,如今一個大活人在宮裡走失了怎麼成?”
“他病得重了,耽在宮裡只怕送了他命。”
“宮裡的太醫還治不好他,這天下又有誰治得了他了?咳!咳!”劉聹又咳了幾聲。
梅舞咬唇不答,下意識輕拍他後背助他順氣。他緩緩嘆一聲道,“他的病比我還重麼?”不等梅舞答話,又道,“小傢伙,你操心的事情太也多啦。”
“我。。。。。。”
劉聹輕聲笑道,“我知你擔心我。”說到這裡,並不再說,怔怔地出一會神,靜默良久方道,“你日日叫人攔著旁人見我,我當真不知麼?”
梅舞心中一驚,那一日,劉聹剛睡下不久,董賢求見,被他擋在門外,問清楚緣由後便一直思量能想個好法子將那人與主子永遠隔開,卻又不能害了那人。且不說一為舊主一為戀人,就是哪一天朝中大臣一挑唆,還不氣煞了主子?他為劉聹所用後,一心一意都向著他,雖說不忍對舊主加害,卻也顧不得太多了。劉聹的病需靜養,太醫雖不敢明說,意思卻擺在那裡,放不下手中事,病痛難愈,可劉聹又怎能放下?當日,他便像現在一般為難,低聲對董賢道,“我知道了,待主子閒了,我會稟報,你先回吧,莫擾了主子午休。”
董賢點點頭,沒再堅持。
他卻在心中想,始終要解決了這事,不為答應了董賢也不為劉欣,只為主子的身體也要解決了這事。主子雖未明說,但劉欣便像一塊大石壓得劉聹食難嚥寢難安,這一層並不難看出。
“他倒有什麼要求了,你仔仔細細說給我聽!不許遺漏一字!”劉聹提高聲音,將怔怔出神的梅舞思緒拉回。
梅舞頗感為難,囁嚅道,“主子,是我考慮不周。。。。。。”
“你仔細說給我聽!”劉聹臉一板,打斷他話,沉聲道,“莫跟我眼前弄鬼。”
梅舞垂頭,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主子可不能氣著。”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