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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可！”

“殿下！殿下三思！”

“鳳皇！萬萬不可如此啊——”

那些往日令人尊敬的面孔，此刻猶如厲鬼一樣，聲聲催促著慕容衝，他們的眼中，哪裡還有什麼中山王，什麼鳳皇，眼前站著的就是他們活下去的保障。

苻堅仍是那邊笑意吟吟：“殿下，這些長輩們的想法，你也看見了吧？”

“陛下——”慕容垂忍不住上前。

“你……要是還不答應，孤現在就能讓人動手。”明明是笑著的，說出來的話卻如同數九寒天裡的冰窖一般。話音剛落，立刻就從後邊跑上來一隊士兵，手上拿著長長才矛，面對著滿地宗親舉起來。

“天王且慢！”

作者有話要說：唉。。慕容衝亡國前最後的小糾結了。。。

☆、第27章

【二十七】

這一聲高呼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因為它出現的突然，或者是敢反駁苻堅的話，而是……這個聲音清脆嬌弱，只有小姑娘的嗓音才有這樣的效果。

最震驚的莫過於慕容衝。“姐姐明明答應本王逃跑的！”

車鹿在他耳邊為難道：“昨夜桂卿來說，公主不願意走，那時候您已經睡下了——”

“混蛋！”慕容衝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為什麼不走？為什麼不願意走？姐姐啊姐姐，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眼前這些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來保護！你當他們是族人，可他們只當你是一件物品！

“來者應該是清河公主，”慕容垂一驚，然後向苻堅解釋著，“也就是您要的那位公主。”

苻堅深吸一口氣，興致勃勃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邊有幾株筆直的梧桐樹，間或夾雜著幾株梅樹，粉色的梅花開滿枝頭，幾條樹枝上還有未化的殘雪，景緻不錯。

清河公主就從梅花樹後面走出來，一身白衣勝雪，胸前佩著一個精緻的長命鎖，慕容垂認出來那是先帝贈給她的出生大禮。手腕上的銀飾隨著她的腳步輕輕晃動，雪白的衣裙被她腳尖帶起，飄然而至。

慢慢的走上近前，苻堅終於得以看清楚她的相貌。玉肌紅唇，小巧臉龐上一雙和弟弟一模一樣的藍色眸子正認真的看著自己，如同寶石一樣散發著光芒。

原本舉著長矛計程車兵早被王猛支開。慕容衝定定的看著她越過人群，越過滿地宗親，勇敢的站到了苻堅對面，身後兩個為她提著裙襬的婢女也跟到後面。

她從容跪下，雙手合掌屈身伏地，而後將兩手攤放在兩側，手心朝天，最後起身。再次跪下，再次起身。如是者三。

這是鮮卑最高的禮節，只在祭祀先祖時，皇室中人才能行如此叩拜大禮。

做完這個禮節，清河仍是優雅的站起身來，沒有乾透的地面讓她潔白的衣裙沾染上難看的泥水。

“燕國公主清河，參拜天王。”

慕容衝看的出來，姐姐今日是特意打扮過的，穿著最隆重繁複的一件衣服，化著她不喜歡的精緻妝容，脖子上前日弄下的傷痕也用錦帕巧妙的遮住了。只是猜不出來，她費了這般大的力氣，到底想要做什麼。

“你呢？願意跟孤走嗎？”

苻堅比她足足高了一個半頭，清河只能仰起脖子才能看見那雙凌厲的眼睛：“只要天王答應，不殺慕容氏族一人。”

所有人不言一語，苻堅讚許的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

“姐姐你不要答應他！”

清河轉過身去，看見臺階上被車鹿拉住的慕容衝，他剛才想要衝過來吧。清河邁開腳朝他走去，前面的宗親慌忙給她挪開了一條路出來。

那日陽光正好，陰冷數日的天空終於放晴，清河的一字一句都擲地有聲，清脆無比。

“戍邊的戰士已經盡力了。我們鮮卑人不怕死，怕的是臨陣逃跑的小人。”

慕容衝紅著眼眶看她，瀰漫而上的淚水讓清河變得模糊不堪，放佛下一刻就會消失那樣。

“鳳皇，”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像身後綻開的茶梅，“若我當自己是一國的公主，那就應當殉國以明志。可我還是一個女兒，一個妹妹。我身上有整個慕容氏族幾百人的性命，我死了，他們就沒命了。我的貞潔算不得什麼，我鮮卑人，本就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可是我應當孝順。”

宗親裡隱約傳來嗚咽之聲。

看見這一切的王猛搖搖頭感嘆著：“此女，是難得的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