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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要是是這樣的信，這樣的語氣，那就是說……

師傅啊……心魔不給我添亂你來添亂啊。

把巡天禮的行程和師傅的安排前前後後看了一下，玄翎就決定把在路上的時間挪出一天來專門去和他師傅碰面。

從濟州出發，到泛西江城的路上正好可以達成兩個目的。

這一路上，琉樞和麗雲都很安靜地待在馬車裡，山野間反而沒有那麼熱，這讓玄翎寬心不少。

沿途他們帶了足夠的糧食和水，不像宮裡和官府準備的那樣精緻，是玄翎從集市上買的，尋常百姓都吃，他們沒有理由特別。

琉樞第一口的時候不是很習慣，看看身邊出生民間的小姐姐麗雲吃的那叫一個香也搶時間似地大口咽，還讓麗雲誤會他餓壞了呢。

玄翎仔細想想在外面過一個晚上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們有馬車，這裡的山林他也曾經問過熟悉地方的官員，都說沒有什麼大型的野獸，只要點上篝火，那些小東西也不敢靠近。本來並不願意帶上兩個孩子的玄翎決定還是讓琉樞能夠體驗一下的好。對這個孩子他總有擔心，在琉樞剛出生的時候，在他的眼睛裡偶爾流露出一種他害怕的東西的時候。

巡天禮的時候，有嚴格的路線規定，皇家的人又不喜驚擾百姓，露宿野外的時間差不多佔了一半，那種露宿都是帶著儀仗隊，就和軍隊宿營一樣，皇家的豪華馬車能給搭乘的人提供最好的住宿條件。這輛破馬車就不一樣了。沒有錦緞的被子也沒有精巧的各種用品。麗雲還好，本來在家的時候就過慣了普通人家的生活，玄翎早先和師傅住在宮外什麼都得自己做，條件一旦改變就一點也看不出他原來出生在皇家。

讓玄翎有點沒有想到的是小孩子的適應力居然這麼強，玄翎看到自家五弟很快的吃得香，睡得也香，不禁露出了微笑。

“太子……”麗雲揉揉越來越酸澀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玄翎進車廂條件反射性地站了起來。

“沒事。你睡吧。”玄翎看看琉樞，示意她也趕快睡覺。

“嗯……”睡意上湧的麗雲應了一聲，差不多是立刻就小聲地打起呼嚕了。

玄翎差點笑出聲來。這兩個，還都是小孩子。他覺得這麼想是理所當然的，卻不知道自己也還是別人眼裡的孩子。

他放下了門簾，坐到了前座上，他們三個人總要有一個守夜的，兩個都睡了，他當然不能睡。

晚上的路邊，叢林裡不時有一些動物走動，玄翎走下馬車，邊上就有足夠的木柴，點一堆小火到天亮應該還夠。

明天見了師傅他們就和儀仗隊會合了，只要過了一晚上和明天白天就沒有問題了。

晚上的野外，就算是在這種天氣，太陽落山後還是比較寒冷的，玄翎給琉樞添置了足夠的衣物，卻選擇性遺忘了給自己也置辦一身，這個時候冷到了再想起來，荒郊野外的哪裡去找，就在火堆邊上將就了。

火堆一點，對那些夜晚出沒的野獸也有震懾力，玄翎有自信能夠保護好他們三個人的安全，不過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的好，天氣冷得讓他關節有些發澀。

這天晚上的月亮，接近滿月，雲彩只有淡淡的幾絲，絲毫遮擋不住月光把大地染成一片銀色。或許是因為火堆的關係，方才還在周圍發出一點聲音的動物們都遠遠離開了，周圍安靜極了。這裡好幾天沒有下雨了，地面很乾燥，玄翎太子也沒有找什麼東西鋪一下，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好像……有點困了……

眼裡的篝火舞動著影子，四周的黑暗與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寂然的夜，讓玄翎有一種不屬於這裡的感覺。他對誰也沒有說過，自己感到腳踏在地面上是那麼地不真實，每天清晨一張開眼睛，晃動的不是熟悉的宮殿，而是另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的影子。

簡直就好像，他的世界還有另外一個樣子……萬重天上的白雲舒展開來，巍峨的宮殿，輕靈的仙樂，純白色的冕服，深藍色的錦線刺繡著精美繁複的圖案，卻每每在他將要看到那個身影面容的時候霧氣遮掩了所有……

玄翎搖了搖頭，試圖把睏意趕走。肯定是小時候師父說故事說多了，他也老是做這樣奇怪的夢。要讓老大人知道了肯定說他有什麼求仙之心大說一通。

很輕很輕的腳步聲，說不清楚是野獸還是其他什麼的，那種聲音細細地碾壓者樹葉，讓玄翎很想要努力清醒過來，但他的掙扎似乎沒有作用，僅僅能微微張開眼睛，模糊的世界彷彿發出一種朦朧的光芒，讓他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