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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死了多少人的心思猛然考慮起這些,凌中南並沒覺得不適應,只是常常受挫,常常自責罷了。
如今正是春來播種時,不會種地,他便帶著水寒衣先去地裡看旁人怎麼做。
他也不是個擅長跟人搭話的性子,幾天下來看不太懂,終於老著臉問了人,竟被告知已過了最佳的種植時令,但還來得及,種些簡單易熟的菜,雖然賣不上好價錢,但自己吃沒問題。
鄰居送給他一些菜種,他誠心謝過,第二日便扛上鐵鍁鋤頭去地裡。
當然,又免不了被人教導一番。
一日日下來,他與地裡的漢子們熟悉了不少,農活上進步了不少,賺來的議論也多了不少。
談吐不俗,又對農活兒一竅不通,說他是逃荒來的,人人心裡都打個問號。不過村民們到底淳樸,最多最多以為他是哪家的公子,家道中落走投無路。
最有趣的說法是說他和那個傻弟弟都是大戶裡的庶子,因為被主母排擠,一併被攆了出來,甚至有人懷疑水寒衣的腦子不是燒壞的,而是宅鬥中被害的。
村子不大,閒話流言傳得快,凌中南很快便知道了七七八八,但仍是裝作聽不見,繼續本本分分地做自己的事,時不時還幫大夥兒的忙。
例如村東頭的老漢那次累暈在地裡,就是凌中南給揹回來,又前心後心一通敲打方才治好的;那幾日連續大雨,很多人家屋頂都漏了,他便主動幫人上房修補;家裡缺勞力的,他也常常幫人扛東西。鄰居們每每帶著菜啊蛋啊來謝他,他不僅不收,反而總是留人喝杯茶吃個飯。
於人情往來上,凌中南身為一派之主,自然不差,籠絡這些村民不成問題,況且他確確實實是誠信誠意。好容易有了這樣平淡安穩的日子,就算自己苦些累些,他也心甘情願。
而他的苦累,也唯有水寒衣才能看見。
因為懷胎生產時損傷太大,但凡勞累或者陰天下雨他就渾身痠痛周身泛寒,尤其是腰和雙腿,有時會像生鏽了似的動不了。但他仍舊堅持每日干活兒,從不在水寒衣和外人面前皺一下眉。
水寒衣之所以知道,是有次夜裡醒來,見凌中南在睡夢中冷得發抖,口中低低呻/吟。他一開始不明白怎麼回事,日子久了,便發現只要下雨他就會這樣。他很著急,不知道該怎麼說,更不知道怎麼做,想來想去,只好學他對自己的樣子,幫他蓋蓋被子,晚上燙燙腳。
記得水寒衣第一次慌慌張張端著熱水盆放在他腳下,毛手毛腳地親自捲起他的褲管,沒卷好落了下來,他一點兒不著急,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地再來一次。然後雙手抓著凌中南腳腕,將那雙微腫的腳放在熱水裡,用不太熟練的手法捧起水,再輕輕澆下去,來回反覆。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泡,泡一泡……就不累了,晚上睡覺,也暖和。”
那一刻,凌中南只覺得兩股溫熱的液體在眼眶裡打轉。水寒衣什麼都是學他,就連那句話也跟他每次對他說的一模一樣,可誰敢說,他對自己不是真心呢?
生活,從艱難一點點變得順利。
最初的最初,他們沒米沒面,也沒錢買,只好靠凌中南忙完了自己的活兒後再不斷地幫人下地做工換取少量的一些。而那些時候,水寒衣總是抱著孩子在田埂上、或者在人家院門口看著他等著他,無論豔陽高照,或者颳風下雨。
不是不想勸他回去,而是水寒衣一旦看不見他就會害怕,實話說,他看不到這兩人的時候,也擔心得要死。而最讓他欣慰的是,懷胎期間孩子汲取了大量補品,如今身體好得很,這點兒小折騰根本不礙事,水寒衣時而咳嗽咳嗽,也通常睡一晚上就好了。
而現在,他每天清晨給地主家趕車,把糧食蔬菜送到鎮子上的商鋪去,有時候還去縣城。水寒衣與孩子便坐在車後頭,高高興興地一路來一路走。這樣換來的錢,他買些米麵、買些自己不種的菜、買些家裡需要的東西,有時候也買些小玩意兒哄那兩人開心。
最初的最初,他只會將菜放進水中煮熟,然後拿鹽巴拌一拌將就吃,現在卻也能燒個像樣的菜,再熬一鍋粥;最初的最初,他只能在人家討論什麼東西怎麼種好的時候蹲在一旁洗耳恭聽,恨不得把那些話拿筆記下來,而現在,他時不時地也能說上幾句,贏得大家的肯定了。
夜裡躺在床上,望著熟睡的水寒衣和孩子,終於明白,只要破釜沉舟,只要下定決定,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就像水寒衣從前一心一意想要完全擁有他的那份執著。
指尖劃過那人的髮髻線,他埋下頭細細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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