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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數量不下四五百,總有十來條大船,在江海一帶屢屢作案。我們正面交鋒了三四回了。”
莫盡言心裡緊張得要死:“戰況怎麼樣?”
莊許搖了搖頭:“不甚樂觀。前日還死了一名弟兄。”
莫盡言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哥,我能去嗎?”
莊許摸摸他的頭:“你還是好好回家待著,等這次回來,哥就去幫你辦理戶籍,下個月便能夠入伍了,到時候就能去了。彆著急啊。”
莫盡言十分不甘地對莊許說:“哥,那你小心點,我等你回來。”
莊許擺了下手:“回去吧,我得上船了。替我跟爹捎個話,我明天就回家了,我想吃我爹做的煎河鰻了。”
莫盡言笑道:“我明兒一早就去買河鰻,等你回來。”
“行,哥走了啊。回去吧。”莊許給了莫盡言一個笑臉,揮揮手走了。
如果莫盡言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莊許,他一定不會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他回去,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跟著他上船。
那支流矢,就算是不能幫他擋掉,也起碼可以將他救回來,不會讓滾滾海浪卷得無影無蹤。也起碼還可以親自手刃了仇敵,為莊許報仇。
這件事,成了莫盡言心口上永遠也不會痊癒的傷,在以後的人生中,只要一想到,就會痛徹心扉。
然而一切都沒有早知道。
莫盡言第二天一早就買好了鰻魚和鮮蝦,和莊進等著莊許回家來。中午莊進親自下廚,做了煎河鰻,等莊進回來吃飯,然而一直到天黑,都沒有等回來莊許,卻等來了鍾勇。
鍾勇是一個人騎馬來的,下馬的時候,幾乎是從馬背上滾落下來的。莫盡言聽見馬鳴聲,連忙跑去開門。
門外的鐘勇滿臉憔悴,臉上長滿了鬍渣,雙眼通紅,空洞而沒有神采。
莫盡言咯噔一下,有種極不好的預感:出事了。
他還來不及問什麼,鍾勇便一言不發地進了門,一見莊進,筆直地跪下了。
莊進唬了一跳:“鍾大人,這是為何?”
鍾勇聲音嘶啞,帶著極度壓抑的悲傷:“伯父,我沒有照顧好阿許,阿許他、他殉職了!”
一道雷電擊中了莊進和莫盡言,世界一下子空洞了,除了無邊黑暗,別無他物。
莊進的身子往後一仰,直挺挺地往後倒去,莫盡言下意識地接住:“師父!”
“伯父!”鍾勇搶身上去扶。
莊許死了。死於倭賊的流矢,中箭受傷的時候,他所在的樓船正與倭船相撞,船頭碎裂,船身傾斜,好幾人落海,其餘的人都掙扎上了走舸,只有莊許受了傷,再也沒有浮上來。水師在附近搜尋了一整夜,都沒能找到他的身影。
莊進病倒了。妻子死後,兒子成了他唯一的寄託,自從兒子入軍營之後,他便時時刻刻都在提心吊膽,擔心兒子步自己的後塵,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老人一病不起,一夕之間,便花白了頭髮。
莫盡言剛剛有了亮色的生活一下子又灰掉了,這是他人生又一個嚴寒的冬天。那個將他從血泊中救回來的大哥,自己倒在了血泊中,這一次,上天沒有眷顧他們,沒有第二個莊許,將他從閻羅王手中搶奪回來。海神將他帶走了,彷彿是擔心他的親人看見他冰冷的、殘破的身體,半點痕跡也沒留,只給他們留下一個鮮活的記憶,就彷彿他只是離開而已,而不是已經死了。
但是活著的人,卻知道他再也不會回來,餘下的,除了傷痛,還是傷痛。
莊進自從喪子之後,就開始臥床不起。莫盡言床前床後,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老人。
莊許去後,老人把莫盡言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再也不願意放他去從軍。莫盡言不忍心拂逆老人的心願,目前的情況,也不容許他去從軍,從軍的事就按下了。
再者戶籍的事,莊許還未來得及替他辦妥,他想等師父好一點之後再去找鍾勇幫忙。
不等師父好轉,鍾勇便匆匆來告辭了,他被貶職調離了。
莫盡言愣了半晌:“鍾大人,您這就要離開?”
鍾勇自打莊許去世後,就再也沒有恢復過來,彷彿失了一魂一魄似的,眼中再也沒有了以往的神采。他點點頭:“我被調任邵武府了。”這一戰損失慘重,鎮東衛指揮使將責任全都推卸到鍾勇身上,鍾勇被貶了職,調往更為偏遠的邵武。
莫盡言道:“那我的戶籍——”
鍾勇的眼圈一紅:“要是可以,我真希望你們從來都沒從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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