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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天狼心中一陣悶痛。
無人看顧的水池邊,形單隻孤的倒影,那張俏麗臉龐上的笑容是何等苦楚,迴盪在耳邊,是少女無助的嘆息,他便只覺得胸口煩悶無比。之後在殿中,見她似戴了一張虛假的面具般微笑著,受眾臣逢迎,更不拒絕範繇的討好。隗天狼戎馬半生,勝敗之爭,生死之鬥,也不能牽出他半點愁緒,然而當時那種難以宣洩的積壓之感,卻是他從未有過。唯有以酒壓下,不知不覺間,竟喝得酩酊大醉。
看他神情恍惚,知無玥亦不催促,只是靜靜等待。
過了不知多久,方才聽到隗天狼道:“她……要婚配了。”
知無玥在心裡嘆息,果然如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隗天狼對公主邯邱的心意雖從未昭見日月,但卻暗地流露,如今聞公主即將另嫁他人,一時失態,也就沒什麼好奇怪。
女子適齡婚配,乃尋常之事。邯邱以公主之貴,婚配之人亦必定是士族子弟,卻不知是誰。
“是範繇。”
知無玥尚記得此人,那日箭傷隗天狼,便帶著一眾武騎匆忙逃去的天虎將軍。沒有半點武將風範,遇事慌張,只懂逞一時之勇,如此人物也只能在邑中作威作福,若當真讓他領兵上陣,便算他領兵十萬,他自問只需區區五千之眾便可將其誅滅。
只是縱然知道範繇並非可付託之人,然而若是晉公與襄夫人均認可這頭婚事,他隗天狼再有能耐,也是無力挽天。知無玥總算知道緣由,然而也知此時無法好言勸慰。
情愛之事,千古難明。
身畔為情所傷的男子,就像一匹受傷的狼,不願將傷口昭示人前,只有躲在巢穴裡徑自忍痛舔血,讓他禁不住心生憐惜。
忽聞隗天狼道:“我想帶邯邱離開邑都。”
知無玥心神一震。
離開,意味著揹負罵名,捨棄所有。當初離開齊國,孑然一身,可謂受盡人情冷暖。如今隗天狼竟甘心為公主而為之,可見其對那公主之情,已是深紮在心。
想到此節,不覺喉嚨乾澀,嘴舌泛苦。
黯淡燈光,照不真他的臉色,而隗天狼既醉亦是恍惚,並無注意到他略變的神色。
知無玥很快隱去異色,穩住心神,曬然一笑:“無玥猜想,公主必已拒絕將軍所提。”
“你又怎知?!”
知無玥嘆息搖頭:“晉國的公主,豈是尋常人物。將軍所提,或許能讓她自由一時,然而後果卻不可預計。晉國若當真傳出公主與將軍私逃之傳言,不出十日,楚秦必大軍壓境,晉國危已。”
“晉國之內也非只有我一個將軍!!”
“可天狼將卻只有一個。”面對頭腦發熱的男人,知無玥冷靜得近乎可怕,“就算有能人取而代之,但主將一去,軍心豈不渙散?!你常年領軍,應知軍心動搖,敗局必定!!”他語意森然,“便連一位身居內宮的女子皆能看透時局,為何將軍卻執迷不悟?”
“我……”
他若是連這個都看不透,他便妄稱為晉國天狼將。
只是當局者迷的道理,千古不變,他痛苦地捧著腦袋:“我知道,不能走……我不能。”突然,他抬起頭來,一把抓住知無玥,眼神中折射出希祈的光芒,“你能!無玥!!你可以帶邯邱離開新田!!”
知無玥一時未曾會過意來,就聞隗天狼徑自說道:“若一同離開的人是你,邯邱定會願意!你們先行離開,在你山中居所暫留數月,待一切平息,我再於陽泉安排一所宅院……不,陽泉位勢險要,前時趙相有意於此地修築平坦城,以屯糧駐兵,攔阻楚秦二師……不能去那裡,還是晉陽城比較穩妥……”
然而聽著他的一一安排,越是妥當,卻越是讓身旁的人冷下心來。
“將軍何出此言?”涼涼的聲音,不帶半分感情地打斷他的盤算,“將軍與公主情誼深厚,尚不能勸公主出走,無玥何德何能,能擔此重任?!”
“我不行……”隗天狼苦惱地抓了抓早是折騰得一片蓬亂的頭髮,“你的話,她當是願意的!”
知無玥冷笑:“無玥與公主既無夫妻之實,亦無兄妹之誼,為何將軍一昧認定,公主願隨我離開?!”
被他咄咄逼人地追問,隗天狼惱了,忍不住吼道:“邯邱她喜歡你!!”本來這話不該由他來說,但事態緊急,隗天狼也不顧得其他,將這層隔著的薄紗挑破。
然而知無玥聞言,半晌,卻不見半點驚喜之色。
“公主厚愛,無玥感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