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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伸手就推了他一下大聲道“別碰我！”他出手快得很，而蘇世昌也沒個準備，猝不及防下就被推了個趔趄，迎著對方雪亮的帶著怒氣的目光，蘇世昌感覺自己心裡那麼點小心思如同放在雪地裡見了光。

又羞又惱的站起身，他一把捏著蘇繼雲的喉嚨拎起惡狠狠的說道“他媽的給你幾天好臉色就竄天上去了啊！下賤東西，老子做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發言了！”

蘇繼雲料不到他突然翻臉，驚懼交加的看著對方咬牙切齒的面孔，他一邊用手去扒蘇世昌的手，一邊小聲的說道“對不起”。

可道歉了還是沒用，蘇世昌依然怒不可遏的盯著他，手上的力氣也並未鬆了半分。蘇繼雲感到一陣陣的窒息，眼底汪出淚水來，滿臉通紅。蘇世昌看著他一點點的掙扎，大大的眼睛模糊了淚水，兩尾長睫快速扇動著，像一隻美麗無辜的幼獸。心裡泛起了股憐惜，可是手卻未動。良久他忽然如夢初醒一般放開了手，眼看著蘇繼雲跪在地上，兩手捂住喉嚨猛烈咳嗽起來，聲音又低又啞卻良久不斷。

蘇世昌伸手拍了拍對方因咳嗽不斷抖動的脊背，想要出言解釋一番，搜腸刮肚了一遍，他乾巴巴的吐出了一句：“反了你了，讓你不聽話。”

蘇繼雲拿起袖子擦了下眼睛，低著頭喘氣，真是一點也不想抬頭看見二哥了。

第　12　章

蘇繼雲有時候聽下人講二爺是喝過洋墨水，受過西方教育的，模模糊糊便存了個效仿的心思，可是才生出了想學的念頭，就被蘇世昌冷言駁回了。站在院子裡百無聊賴的踢了踢腳下的枯葉，他愁緒滿懷的想自己要是快點長大就好了，長大了就不用被二哥管著了，到時候自己跑出去了不論做什麼總能夠混口飯吃。

沒想到隔了幾日蘇世昌突然心血來潮一樣領著蘇繼雲出了門，兩人上了汽車，蘇繼雲才知道要去學校報名。頓時就高興得眉飛色舞了，嘰嘰喳喳的問了一路。蘇世昌不答話，他便伸長了腦袋問前面的汽車伕，汽車伕可和善多了，有一答一的說了許多學校的事情。

兩人到了學校，站在教務室裡，蘇繼雲才恢復了平靜樣子。

學校是幾年前辦的教會學校，名叫聖路易中學，既學習國文數學，也教英文音樂，算得上是全面教育了。教務長是個微微發福的黃毛大個子，一臉笑微微的衝二人打了招呼，他先是問了些個人資訊，而後抬頭道：“他的年紀是可以讀中學了，冒昧問一句，以前是在哪所小學讀的。”

聞言蘇世昌側過臉看了看蘇繼雲，蘇繼雲不由得臉紅到了耳根，訥訥道：“我，我以前沒上過學。”

蘇世昌也有些驚訝，不過過了片刻便出言道：“他會寫字的，若是有不會的，以後也可以補習。”

教務長放下手中的墨水筆，道：“那先安排進來試讀，等半學期過了再看。”

蘇繼雲頂著張火燒火燎的臉出了門，不過自此總算是有書讀了。坐在車裡，他難得的閉了嘴，心裡發誓要學出個好樣的來。

發誓是很容易的，第一天上學的蘇繼雲也是萬分認真，端坐在椅子上仔仔細細的把黑板上老師的板書抄了一遍，到晚上回去對著功課就傻了眼，再一看自己騰下來的筆記，又成了天書。

這樣漸漸就過了剛開始的新鮮勁，往往是老師在臺上講著，他縮著手揣在袖子裡神遊物外。他長得漂亮，便是被逮住了答不出問題來只消做做可憐樣子往往就能贏得額外同情，反倒是晚上被接回家了面對蘇世昌的盤問更加頭疼。

側過頭看了看窗外的風景，沒什麼變化，他打了個哈欠低頭翻了翻書。正是百無聊賴之際，一個小石子飛了進來，砸在他的桌上又彈起來。蘇繼雲忙扭頭望向窗外，看見張達明貓在花壇後朝他揮了揮手，不由得展顏一笑。張達明朝他招手，嘴裡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忙搖了搖頭指了指講臺上的老師，如坐針氈的待了十幾分鍾，耳聽得老師宣佈下課便一陣風似的竄了出去。

張達明果然在教室門口的那片空地上，周圍三三兩兩的站著些高年級的男生，不知道在講什麼，不時爆發出一陣笑聲。蘇繼雲不由得有些羨慕，又覺得自己這麼冒冒失失的過去不大好便放慢了腳步。

張達明抬起頭就看到蘇繼雲站在不遠處，明亮的陽光照在他白皙精緻的臉孔上，像西洋畫裡的小小天使。他快步走了過去，笑呵呵的說：“聽玉山前天說我還不信，什麼時候來的？”

“上上個星期”蘇繼雲答道。

張達明兩手揣在兜裡，歪著頭問他：“哦，感覺怎麼樣，剛看你倒不是個好學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