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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是確認了不曾弄錯。
手諭上寫著他過往在太醫位上如何失職,現將他調往雲州軍營充任醫士,以責己咎。雲州已是本國疆土的最北邊,往軍隊裡去做大夫,也就是所謂的流放了。雲州的條件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天氣差,又缺衣少糧的,發配到那裡,大約已是除殺頭外最嚴厲的處罰了。
張嵐星對那裡還沒有什麼概念,只知道自己這是被充軍了。開頭還有些茫然,之後就覺著自己反正也是孤身一人,去哪裡都一樣吧。
這邊李陌心中難免有些愧疚。張嵐星的所有情況皆是他稟報的,如今這人遭流放邊省,與自己不無關係。李陌也不擅長安慰人,只是掏出封信遞給張嵐星,同時說道:“雲州參將崔顯與我有舊,你將這個拿給他,往後也少些麻煩。”
張嵐星明白李陌的好意,當下也沒有推辭,謝過李陌,將信接過來收好。不管在怎樣的地方,有人照拂著當然不是壞事。
想到雲州,李陌心中直想著另外一個名字。可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向張嵐星提起。
五日之後,張嵐星便隨著朝廷押運糧餉軍資的車馬隊伍一同前往了雲州。一路上頂著烈日驕陽,也算是風餐露宿了。去的時候不過五月初,等入雲州界已經是臨近七月。雲州這邊與中原地方景色全然不同。天地間開闊許多,也安靜了許多,土地彷彿是被石磨碾過一般的平整,放眼望去,皆是茫茫的草原與沙石地,一棵樹也沒有。張嵐星是第一次見到這等的景象,有些震撼。在這樣廣闊的地方,人真是顯得太渺小了。
又輾轉了幾日,終於來到雲州軍營。張嵐星仍舊是做他的大夫,充任個隨軍醫士。這雖在軍中,但畢竟天遠地偏,那真正有本事的大夫又怎會往這裡跑,再有些刻薄貪斂的官員,所以不免缺醫少藥的。而張嵐星原先做過太醫,雖是被貶,兵士們對他倒仍是客氣的。邊疆嘛,哪年不流放他個千兒八百的官吏過來,又不是什麼貪官酷吏的,大家也不會去輕視。
除了條件差一些,辛苦一些,在這邊的日子倒還順心。這裡無須坐班點卯,無事的時候去哪裡都可以。兵士也大多是窮苦人家出身,性子又多是爽快的,不用斟酌著說話,也沒有什麼規矩禁忌的,給他們治病可比在京師時候給那些貴人們看病輕鬆太多了。
在這邊也不分什麼大小方脈了,不管頭疼腦熱、腹瀉生瘡,什麼病都看。多是小病,有生那重症的,在這裡多半也治不好,士兵們自己也明白,不過隨意討些藥略止一止疼痛就好。張嵐星來這裡僅幾日就見了一例。那兵士生了毒瘡,身上背上已是多處潰爛,若有大量的麝香、冰片等物或許有痊癒的機會,可這些藥即使在京師也是價格不菲的,何況是這裡,便是有錢也難買到。那兵士對自己這病似乎也是全不在意,先時每日還塗些膏藥,後來索性連膏藥也省了。
可張嵐星既見了便沒法坐視不管。那毒瘡不用龍腦冰片也是能醫的,就是兇險些。張嵐星每日頂著太陽在沙石灘上翻騰,捉回許多隻蠍子、蜈蚣,再加上附子、王不留等藥,花了一個多月,終於用了那以毒攻毒的法子將人毒瘡治好了。一塊兒的醫士只覺著張嵐星有點呆氣,對他說,在這天高皇帝遠的,無論怎樣表現也不可能會升遷,更何況他這樣明令“永不錄用”的犯官,救個小兵又有何功德。張嵐星心中想著升官發財怎能跟治病救人比啊?不過這話他還是不會說出來的。
軍營中的生活畢竟有些單調,吃食上沒有個花樣,也沒什麼可玩樂的,張嵐星在治病之外,除了採藥製藥,倒學會了許多消磨時間的法子。士兵們在當兵之前可是做什麼的都有,三教九流,張嵐星跟他們學會的東西真是不少,釣魚、養馬,之類之類,這每日裡可是不會閒著了。白日裡倒也還好,只是晚上有些難熬。同他睡在一個營帳裡的還有五十多個人,那打起呼嚕來可是聲勢浩大啊。再加上有些不愛乾淨的,一帳子裡的氣味很是不好聞。還有說夢語的,愛起夜的,睡了好些個日子張嵐星也沒能適應過來。
除去個人一些瑣碎雜務,邊境總體來說還是沒什麼大事的。偶有小股流寇來犯,但只要並非大軍壓境,也就不必寫入上奏的戰報中給朝廷大員乃至皇上添堵了。
日子也就在這樣的平淡中又過去了三年。
三年中,張嵐星在外表上發生了些變化。雲州的水土將他養得更壯實了些,原先那稍顯文弱的樣貌已經不太能看出來了。在樣貌之外,他的性子倒仍舊是那樣,只除了似乎略加沉穩了一些。
而在張嵐星已經觸及不到的遙遠地方,也發生了許多的變故。不過,對他來說似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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