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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僅有簡單數語,楚焰卻覺著似乎能從中瞧出許多的東西。怪只怪有些人實在好懂。
也許正因為看得通透,當初才會那樣氣憤。事後,很快弄清了因由。其實他原應該明白的,只是當時被怒火矇蔽了心智。他實在不該那樣衝動。
他非是一般人,一點點的喜惡也決定著許多人的前程運勢,他很明白不可隨意展露愛憎。他的些微念頭一經表述即會作為旨意傳達開去,而聖旨一下,自不許再作更改。可這一回,楚焰後悔了。
他不常後悔,亦不常對何人心存愧疚。在他的世界裡本就無人能與他對等,他起初也並未將那等情感太放在心上,或許只當做是枯燥生活之外的一種點綴,一時的心血來潮罷了。他本以為一切皆在自己掌握之中,卻忘記了“人心”二字最難預料,即使名為天子,富有四海,也無法全盤掌控。他沒法令所有人死心臣服,叫諸事順遂如意,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
直至今日方明白萬事皆不由人。有時他也很羨慕大哥,一派天真,凡事皆不考慮,自有人將他捧在手心。
人生真是沒法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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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個一大早即下起雨來,不過雨勢來得兇猛,去的也同樣迅速,午飯後即消停了,墨雲散去,又見晴天朗日。
張嵐星自然也是喜歡天總晴著。他這一雙腿如今也嬌貴了,但逢陰雨天便會犯疼,針刺似的。也曾服了藥,只是沒法根除。不過,能覺出疼來已算足夠幸運。這回實在是死中逃生,撿回了性命。躺了十幾天,身上也留下幾道頗長的傷口,剛結了疤,總是癢癢的,只能忍耐著不去抓撓它,怪難受的。
負著傷,鎮日閒坐,除了偶爾來幾位探視的兵士,能夠同他們說上幾句話,邊上大半天都是沒個說話的人,只能一直翻看書籍。路可書在軍營中一直沒被指派過什麼正經事,這回卻不知怎的被指派為糧餉官,往鄧州方向運糧去了。營帳中頓時沒了生氣。平日裡大部分時候都是路可書在說話,少了他,只覺著日子又長了許多。
不過今個外面挺熱鬧的。前幾日那勝仗得來不易,耗費千萬軍資,總算可換得數年的安寧,為表慶祝,傍晚時候聖上將犒賞三軍將士。再然後,約摸著大軍不日也該返京了。
雨停了有一會兒了,張嵐星出了營帳,隨意走走,活動活動筋骨。他現下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軍中主事的醫士仍舊讓他好生休養,不給他指派差使。大家都在忙,就他一人整日無事可做,怎一個苦悶了得。
見他出了營帳,就有幾名士兵大聲地同他打招呼,也有恰巧不當差的過來閒聊起來。面前幾個火頭軍不時來回搬運著東西,士兵們就開始議論今個晚上會有些什麼好東西。聽說宰了許多羊,有些時新果蔬,酒也管夠,大家就都很喜歡。不過也有今晚當值的,自然沒了吃酒的份。邊上有位相熟計程車兵就恰巧輪上了今個晚上當差,連連哀嘆好沒口福。
張嵐星聽了,便對他說:“我身上傷剛好,忌油膩,也沒法飲酒的,不如我晚上替了你吧。”即便身體無恙,他也早已滴酒不沾,所以對酒席並無所謂。
邊上那士兵口上十分推辭,但看得出來他是相當動心的。何況這值守也並非十分嚴苛。同隊長說聲,加之又有人補缺,不會有多大問題。張嵐星也是實心實意想要幫忙,所以那士兵客氣陣子,最後還是承了這個情,千恩萬謝的請張嵐星幫他守上一夜。
早早用了晚飯,張嵐星即過去那處崗哨守著。這種忙他也不是第一回幫,除了熬人,倒也不會費什麼力氣。
同另外幾名士兵前後巡視一番,各人即分散開來立於幾處。幾隻夏蟲不遠不近的叫著,天漸漸黑下來。
待天完全黑透,宴席即開始了。大帳周圍燃起幾堆篝火,時不時有些歡聲笑語飄過來,甚至能夠聞到炙烤羊肉、鹿肉等等的香味。過了一頓飯的工夫,有人送了些熱菜熱湯過來與守夜計程車兵食用,說諸位兄弟守夜辛苦,這是聖上賞下的,都是新弄的熱菜,快快吃了暖暖身子。大家齊齊謝過。晚間寒氣還是蠻重的,能吃上些熱菜整個人不由舒服許多。
簡單吃些東西,眾人又各自歸了原位。
上半夜很快過去。接近子夜時分,大帳那邊慢慢安靜下來,想來宴席已結束了。夜已深,天上只剩稀疏幾顆星。守了這些時辰,人不免有些乏,張嵐星便在崗哨四周轉了轉,活動下手腳,防著不小心睡過去了。
正活動間,忽聽見不遠處好似有兩三個人正往這邊來,只是那邊昏暗不明的,辨不清到底是何人,張嵐星便按規矩喊了聲:“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