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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連樂子期都愣了:“他要你們殺顧回藍?”
“不,”冰人的答案叫人大吃一驚,“我們,是來殺瞳門,樂子期的。”
猛地一拽百鍊鎖,寒光四瀉,殺氣重現,眼看就要纏上樂子期的脖頸!
別說樂子期幾乎不會武功,此時危急,就是顧回藍身處險境,恐怕也難躲開。可是,樂子期偏偏連躲的意思都沒有,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他的眼依舊目光澄澈,白衣熨帖,筆直,玉樹臨風,畫中人一般。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看也不看那冰人,似乎篤定後者傷不了他。他的篤定從來不會出錯。冰人果然鬆手,非但沒有傷害樂子期,反而將百鍊鎖扔在地上,哈氣去暖自己被凍僵的雙手,不止他,所有的冰人都同時丟了兵器,搓手取暖——他們已經被釋心術融化成人,有了人氣,當然再不能使用千年冰凍的百鍊鎖。
顧回藍已經衝上來,拎起一人劈頭就問:“釋然在哪?!”
那人搖頭不知。他們並不是從七公子那裡獲悉了顧回藍的秘密。
顧回藍追問:“是誰?”
冰人答:“嫻靜門。”
他一邊說著,一邊掏出貼身匕首,毫不猶疑的刺向顧回藍。顧回藍反應極快,微微閃身便避開來。那人一擊不成,馬上把匕首一橫,割向自己的咽喉。輸給釋心術,他不委屈,但是被顧回藍逼供,他的自尊會毀。他的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又沒有人提前預知他的目的,因此他這一割十有**會成功。
然而,十有**畢竟不是全部。他忘記了,世上還有個顧回藍,還有個就站在他面前一步之遙的顧回藍。匕首咣噹落地,那柄冥鉤冶煉的劍卻沒有停下,它翩若驚鴻,宛若游龍,飛速在冰人陣所有人身上游走,直至除去最後一件貼身兵刃。
收劍,轉身,揮灑如風,屹立如松。止殺,只救。
徒留下一眾冰人,如夢初醒。他們總算明白,為什麼劍是無情物,卻落在情意無雙的顧回藍手裡時,得盡傳奇——‘君子死知己,提劍出燕京。其人雖已沒,千載有餘情。’
旁的江湖人以劍為尊,以劍為命,以劍主宰自己的一切,是劍的奴僕;好一些的,仗劍江湖,以武會友,算是劍的朋友;唯獨他,為人御劍,為情而發,做的是劍的主人。就像詩人,胸中千萬卷,下筆如有神,那筆不過是抒意心懷的工具,那紙不過是傾洩才華的方寸,那人才是真正凌駕於紙筆之上的。
冰人陣輸得心服口服,很快告辭。他們或許還會回去崑崙山,他們或許還會崇敬那位神秘的張侍郎,還會緬懷那片潔白的冰瓣雪蓮,卻再也做不回冰人陣,他們從今往後只是凡人。
初容大惑不解,轉頭去問步雲鷹,到底樂子期說的那個‘他’是誰。步雲鷹道:“是他們的一位同門,當初因為私自下山與女子幽會,間接使得冰瓣雪蓮被盜,因此被清理門戶了。”
清理門戶?初容一驚,忽然了悟樂子期的目的:他是在為那個被懲罰過度的可憐人,同時是為那些已經喪生在崑崙山,為那些將來可能在冰人陣手下無辜喪命的人,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他喚醒殺戮者的良知,要他們看明白自己,要他們重新做回活生生的血肉之軀。這方法雖然頂好,卻沒其它人能想到。一來因為釋心術的緣故;二是因為心思——大仁,能恕兇手;大義,能救無辜;大智,能替當年屈死之人抱得不平。一石三鳥,要得不僅僅是玲瓏剔透的心思,慷慨果敢的胸懷,深謀遠慮的策略,還需要甘於無聞的善良。因為這件防患於未然、功德無量的事,註定不會被太多人知曉和相信。這樣的人,怎可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他是天降救世的神子。
初容再三嘆服,她此時終於明白為什麼樂子期不修道的緣故,試問一個心憂天下的人,怎捨得拋下紅塵萬丈,去獨自成仙?
雙手合十,初容由衷祈念:“願這紅塵不負爾。”
病榻上亟初禾聽見這一句,不以為然道:“他若求不負,便不是樂子期了,”他不知想到什麼,自己先笑起來,“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初容這句聽得清楚:“你是說,我們不懂他在其中得來的樂趣?”
亟初禾拂袖道:“只要他自得其樂,管他做什麼,陪著就是。”
初容瞪大了眼!!
難以置信!!
他竟這樣明白他?!他竟這樣縱容他?!他竟這樣不聞不問又無怨無尤的陪伴他?!他竟這樣毫無掛礙的信任和守護他?!誰說唯有聖賢可貴,那些惺惺相惜、鼎力扶持他們的人,同樣可親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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