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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看馬車和那人的衣著,應該只是一般的小康人家。大叔留著山羊鬍子,長了一張不起眼的大眾臉,卻是面目和善,讓人一看就生出可親的感覺。
“若是順路,大叔捎你一程?”車裡的大叔向他伸出手。
“多謝。”有馬車擋著總比用書擋著好。霍去病把書放回行囊,便跳上馬車。
車裡的人正是東方朔。雖然納悶霍去病怎麼會如此輕信於人,不免讓東方朔有些失望,不過年輕人做事欠考慮總是難免的,而且他若不是如此輕信,東方朔也沒法好好地見識見識這個“皇后的外甥”。等霍去病跳上了馬車,東方朔讓車伕牽著他的馬,自己讓出地方,讓他坐到裡面:“小兄弟這是打算投奔哪家做門客啊?”
“不……只是來走親戚。”
很警惕,沒有隨隨便便向陌生人透露身份,也很謙遜,沒有仗著姨媽和舅舅的身份盛氣凌人。看來這孩子比同齡人成熟些。
“在京城認識人好啊,”東方朔裝出驚訝的樣子,“通通門路,或許就能搏個好前程。”
“要有好前程,何須通門路?當今聖上任人唯賢,不問出身,只問賢才,有一技之長,便可有用武之地。如果有本事還非要通門路,才能有好前程,大漢哪來如今的盛世?”
“你覺得皇上是賢明聖君?如今是盛世?”東方朔露出饒有興味的表情,“小小年紀就懂得溜鬚拍馬,不簡單吶。”
霍去病才十六歲,正是心高氣傲、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的年紀。東方朔以為自己綿裡藏針的話要麼就是被他粗心大意地忽略過去,要麼就是惹得他暴跳如雷,不料霍去病只是勾起嘴角:“那麼大叔認為當今聖上不賢明在哪兒呢?尊儒術?可是百家之言他都聽,只是以儒、法二家為重。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儒法為重也有其道理,尤其難得的是皇上能將法制與儒術結合在一起——儒家講究天地君親師,三綱五常,尊卑有序。以‘春秋決獄’正朝綱,可以鎮壓諸侯叛亂之心,也可以讓君臣關係有條理,形成以君王為核心的朝政,免得再發生舊臣欺新主、以下犯上之事。可是光是靠嚴刑,難免走上秦二世而亡之路,所以皇上在嚴刑明律之外還經常釋出特赦,恩威並施,剛柔兼濟,才能長治久安。除了儒法以外,道、縱橫、雜家、陰陽五行、術數、方士……不論什麼樣的言論,只要說得有理,皇上就肯聽,所以大漢朝才能人才濟濟。”
“哦?人才濟濟?小兄弟的親戚莫非在朝為官?”
霍去病沒有回答,算是預設了。
“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麼能人。”
“要說能人,首推主父偃和東方朔。”
他居然聽說過自己?東方朔來了興趣:“這兩個人怎麼個厲害?”
霍去病看了看東方朔,唇邊泛開笑意:“要說主父偃之能,一個是鼓勵向西北遷徙,建朔方城,既可阻止匈奴南犯,又可穩定北方偏遠地區的局勢。再者就是《推恩令》了。諸侯的存在本是要做保護皇上的屏障。可是諸侯王連城數十,地方千里,緩則驕奢而為□,急則合縱以反抗朝廷,已成大漢一大禍害。文帝時賈誼提出眾建諸侯而少其力,卻根本沒解決問題,景帝時晁錯提出削藩,結果引發七國之亂,最後還是現在的推恩令解決了問題——以施恩的方式瓦解諸侯的力量,又達到了削藩的目的,又不得罪人,反而能給皇上掙個美名,讓他更受諸侯擁護,簡直讓人拍案叫絕。”
“怎麼個拍案叫絕法?”
“原本諸侯國是長子繼承,次子、幼子連分一杯羹的資格都沒有。實行推恩令,諸侯家的每個兒子都有資格分到一份封地,就連女兒也多少能分到點好處。雖然對嫡長子而言,推恩令是飛來橫禍,對原本沒有繼承權的次子、幼子而言,卻是天上掉下來的恩惠。嫡長子只有一人,次子、庶子卻有很多,得罪一人而取得數人的愛戴,抓大放小,值得。而且原本完整的廣闊封地如頑石,推恩令就是把頑石磨成了細沙。”
見識不錯。不過要是不和人抬槓,東方朔就不是東方朔了。“頑石變成細沙,不會砸到自己固然好,可是用來打別人也不如頑石了。”
霍去病卻搖頭:“頑石固然能抵禦敵人,但是用得不得當,也很容易打痛自己。和頑石相比,細沙的妙處就在於單獨的沙子無法發揮任何作用,但是如果在外面包上一層布,做成沙袋,就可以發揮和頑石一樣的功效。推恩令把諸侯變成細沙,同時把皇上變成這層裹細沙的布,裹鬆一些,可以嚇唬人;裹緊一些,可以和石頭一樣抵禦外敵;不裹了,他們就無法成氣候造反、威脅到皇上。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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