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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過了小孩上床睡覺的時間了,管家勸過霍光先去睡覺,等到睡醒了,侄子就生出來了。霍光卻不肯去,堅持要在產房外面等。哥哥說了,他不在,照顧嫂嫂就是霍光的責任。不過是一夜不睡而已,他能挺得住。更不用說裡面采薇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慘,早就把霍光的睡意全都叫到了九霄雲外去,只覺得頭皮發麻,一再地慶幸自己是男人,永遠不用受這份苦。
一直到天矇矇亮的時候,霍光都已經被采薇的慘叫聲刺激得聽而不聞,倦意漸漸襲來,頭開始一點一點地小雞啄米,房裡突然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
“生了!”霍光一個激靈,“那麼大的嗓門,一定是個大胖小子。”
“恭喜二公子。”主人不在,管家便起身向霍光道賀,等穩婆出來宣佈好訊息。
門“吱呀”一聲開了,霍光也連忙站起來,以為是穩婆出來宣佈生出來的是世子還是小姐,卻只見是在裡面幫手的老媽子把門開啟一條縫,鬼鬼祟祟地向管家招了招手,示意他進去。管家一頭霧水,不過還是進去了,老媽子立刻在他背後關上門,把想一起跟進來的霍光擋在外面。
出什麼事了?采薇雖然出身低微,但總是霍去病明媒正娶的妻子,生個孩子至於弄得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霍光在外面喊了兩聲,沒人理他,便趴到門板上偷聽,就聽見管家壓低聲音道:“還不趕緊把這個孽障溺了?”
溺了?裡面的嬰兒還在哭,管家的聲音又很低,霍光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沒想到管家接下來的話是:“還好將軍不在家。趕緊把他們都弄死,等將軍回來,就說夫人難產,大的小的都沒了。”
他們要弄死哥哥的孩子,還要殺了嫂嫂?!霍光不由分說地撞門進去,就看見幾個老媽子用衣帶絞著采薇的脖子,一個丫鬟抱著新生兒,正要往水盆裡摁。
“小叔叔……”采薇一手死命抓著脖子上的衣帶,一手指著孩子。別管她了,救孩子要緊。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霍光一下子撞倒抱著孩子的丫鬟,接住孩子便奪門而逃。
丫鬟被撞了個措手不及,管家和穩婆看到霍光抱著孩子跑了,大驚失色。管家叫穩婆趕緊弄死采薇,自己去叫家丁把霍光追回來。
采薇只覺得霍光進來以後,脖子上的衣帶稍微鬆了一鬆,馬上又勒得她靈魂出竅,看見往事像走馬燈一樣一幕一幕地呈現在眼前。
當時采薇還只是小村姑春花,十五歲時父母給她找了門親事,結果結婚當天遇上匈奴襲邊,新郎扔下她跑了,任由嬌滴滴的新娘被匈奴擄走。接著是整整十年生不如死的折磨,直到有一天漢軍打了進來,一身銀甲的年輕將軍發現俘虜中的春花是漢人,便一路護送她回隴西。
十年沒見父母的面了,春花以為家人會樂意看到自己還活著,不料回到家鄉後卻是孃家不收,夫家不要。當初看到匈奴來襲便拋下她的新郎早已另外娶妻生子,還因為逃跑的時候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腿,便說春花是黴星,死活不讓她進家門。將軍送她回孃家,孃家人當面對將軍十分客氣,轉過臉便罵春花不知廉恥,被糟蹋成這樣,還不自己了斷,卻讓將軍送回來,害得他們不得不接受她這個丟人現眼的累贅。
既然沒人要,那就死了算了吧。春花知道自己死後都沒臉去見列祖列宗,在遠離村子的地方找了棵樹上吊,還沒吊進去,上吊用的布就突然斷了。春花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掉進了一個人的懷裡,等她睜開眼,對上一雙光華流轉的黑眸。
或許是因為還在匈奴的地盤上時,將軍對她而言就像救命稻草一樣,看到熟悉的黑眼睛,春花再也撐不住,在他懷中哭得天昏地暗。將軍就這麼抱著她,等到她哭的聲音小了些,才說:“你夫家在哪兒?”
“我不要回去。”一想到婆婆和丈夫刻薄的嘴臉,春花就覺得難受。與其回去見他們,還不如死了算了。
“沒人要你回去。叫你丈夫寫休書,我娶你!”
“將軍,我可是黴星……”行軍打仗可是半點都馬虎不得,將軍怎麼能娶她這麼個黴運高照的人,萬一影響到將軍的運程怎麼辦?
“我也是匈奴的黴星,不如我們比比誰更黴。”
春花傻了,直到夫家人唯唯諾諾地交出休書,直到軍營里布置起喜堂,直到漢軍將士們在喜宴上鬧得比她第一次出嫁還歡騰,直到將軍穿著新郎的禮服就站在她面前,春花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將軍,我是二婚,不用這麼鋪張吧?”寡婦改嫁,都是一家人一起吃個飯就算結婚了,這樣的喜宴就算是黃花大閨女出嫁,都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