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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他的袖管,沒再多看他一眼,大步走在他前面:“走!該上工了!”
我不會問起,也不需他說明。我只要牽牽住抓這隻冰涼的手,那它總有一天會從裡到外的溫暖起來。
第 13 章
但,事實證明,我太年輕,也太樂觀。還有就是,我既沒老邢的那套本事,也沒“話匣子”那樣的能耐。
最初,因為1375動手能力差又不善與人合作,而我們這的裝置都要由雙人操作,我只能安排他在車間裡裝箱。可裝箱就得負責搬運,他那小體格沒幾天就露出了疲態,我很是擔心。
還好,後來“話匣子”和他混“熟”了,我便安排他們爺倆負責一套裝置。可“話匣子”一走,還沒等我給這小子搭配個合適的人選,他竟然在隊務會上自己提出要求繼續幹裝箱的活。我就算再照顧他,也沒法當著大家的面拒絕他的申請。
就這樣,1375精瘦的身影每天混在一群人高馬大的犯人中間,遲緩的搬運著一箱箱的加工品。
不只是在車間裡,操場上、監區中,總有一個暗淡的身影緩緩地跟著大隊人馬,快不了,丟不下,無聲無息,隱匿形骸。
再沒別的犯人能接近得了1375,他恢復了獨來獨往的生活; 倔強的拒絕著周圍人們的目光,不願和任何人親近。不只吝嗇對別人的感情,連說話也是能省則省。
這很諷刺。究竟是我們囚禁了他,還是他囚禁了自己?
比這更可笑的是我們倆的關係。
我破格為他做了多少事,自己都已經數不清楚。把我媽愛心氾濫給他做的美味帶回單位偷偷餵給他吃;一個月裡怎麼也要騰出半天時間去看守所看看他媽;把他在集體採買單上列的那些在普通超市根本買不到的東西,跑遍半個城市找出來,然後悄悄塞進採購車,甚至還要墊上自己的工資。更甭提,我耗在他身上的那些苦口婆心和大把的寶貴時間。
有時,我真覺得自己像個小丑,每天捧著個笑臉,拼盡全力,一心想讓我眼前的人快樂起來,可後來才發現,我面前這個人是個聾子、瞎子,他根本聽不到、看不著。
其實,我也只是說說的氣話。這些事我為他做上多少都不過分,因為我是他的管教,我是一名警察。
但我也有私心,我希望自己的付出會有所回報,也希望他能為我感動一次,哪怕半次也好。
可是,每當與1375那雙黯淡的眼睛對視,我就像看到一口結了冰的深潭,冰層剔透卻堅硬。我在冰面上,無論怎麼折騰,都無法激起它一點漣漪,而冰下面緩緩流去的東西更讓我心焦,似乎是他對生命的熱情。
春暖花開,並沒讓每個人都能感染上生命復甦的喜悅。
經省高院已終審判定,駁回1375母親的上訴,維持原判。我將判決告知1375時,他沒說話,只是用張麻木的臉對著我,聽完,離開。
對於這個結果,我想,不論我還是他,心裡其實早有準備。
不過,眼看她的刑期一天天臨近,我也必須和他談談這事了。
放風時間一到,車間裡的人都跑到屋外活動起身子骨,剩下幾個不愛動的,也就地坐下聊了起來。1375離他們遠遠的,獨自站在臺大機器旁露出半個身子,那是車間裡的一處死角。我走過去時,他正透過玻璃窗和鐵網看著廠房間露出的那一角天空,明明聽出是我,也沒回頭。
我提了口氣,對他說:“下週就是她的刑期,你要不要——”
“不要 ! ”他聲音不大,卻如我預料到的冷漠、毅然。
我盯著他頎長的背影,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可合上嘴時,卻又洩出一聲嘆息。
雖然這不是我希望的結果,但一切已與我猜想中的景象重合。這就是為什麼,我並沒有刻意找個時間和他聊上幾個小時,不厭其煩的做他的思想工作,而只是利用工休時間問上他一句。
儘管我每個月都會去一次女看,然而每當走近那個門口,我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越來越抗拒那個地方和裡面我將要探視的人。每次,他母親總是會絮叨出雷同的對1375的關心與思念。這情景在我眼裡,更像是在演戲,不是演給別人,而是演給她自己。
並不是每個女人都被賦予了母性,這是造物主最惡劣的玩笑。沒有人會對這玩笑負責,卻又要有人來承擔它荒唐的結果。
行刑前的那天,我倒了個班,為第二天空出了時間。
整整一天我的眼睛都沒離開過1375,可惜從那張一貫漠然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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