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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奴回來了!可把娘想死了!”
李旦正在屋中點香,聽到他們的聲音,手輕輕抖了一下,依然從容將金絲蓮花香薰的罩子蓋上,聞到有甘冽的香氣從香薰的小孔中透出來。李旦轉過身來,李成器已經來到他面前,向他下拜:“爹爹!”李旦微笑著上去挽起他:“跟太后請過旨了?”李成器點點頭:“太后說,今日上完了課,晚間可以回來探望爹孃。”
劉後忙道:“你用過飯沒有?娘去給你弄兩樣你愛吃的點心。”李旦拉住她笑道:“鳳奴回來必不能久留,你還要忙這些不相干的事。”劉後一愣,忽然淌下淚來。
李旦看看屋內,笑道:“屋裡太熱,把涼床擺出去,再拿幾樣果品,我們和鳳奴到院中坐坐。”劉後明白,這屋中盡是太后的人,反倒是外面說話方便,便忙指揮宮女將一張藤編的涼床抬到敞軒中,在涼床一側豎起一座花鳥水晶屏風,在床案上擺了些桃子頻婆果之類。李旦遞給李隆基一隻桃子,李隆基雖然年紀幼小,卻十分機靈,知道父親是讓自己在外面觀風的意思,當即拉著兩個弟弟在院中跳格子玩耍。
劉後只朦朧著淚眼望著兒子,恨不得將他裝進眼睛裡,再也莫讓他走了。李成器心中難過,抱著母親的腰道:“娘,我在東宮挺好的,那裡有許多書,也很安靜,我無事的時候就讀書。除了晚上想你們和弟弟妹妹,有些睡不著,飲食上都很好。”
李旦問道:“今日上學如何?還是宋守節進講?花奴去了麼?”李成器忍不住笑道:“正要跟爹爹說笑話呢,花奴今天惹了好大事。”當即把上課的情形對爹孃講了一遍,劉後聽後笑對李旦道:“你也是的,讓花奴摻和什麼。”李旦淡淡一笑,輕聲道:“你多跟花奴親近親近,爹爹讓他去,不是讓他跟你學唸書,是讓你跟他學學怎麼玩耍。”
李成器和劉後都有些懵懂,李旦執起兒子的手道:“鳳奴,我們家從來不缺會讀書的太子,你的大伯,二伯,書都讀得很好。”
劉後聽到這兩個人,臉色瞬間白了,顫聲道:“你什麼意思?”李旦只低低道:“大哥喜歡讀禮記,二哥喜歡讀漢書,他們不但讀了,也讀懂了,照著書中所說去做太子。”李成器的手心漸漸滲出汗水來,父親原本絕口不提那兩位伯父。
李旦仰頭望著幽藍的天空,輕輕道:“三星在戶,這幾日,每晚對著三星,爹和你娘都在思念你。”李成器平生頭一次聽到溫婉淡泊的父親說出如此動情的話,鼻子一酸,喚道:“爹爹!”伏在李旦懷中哭了出來,李旦輕輕撫著他的肩膀道:“不要哭,離了這裡就不要再哭了。聽爹爹說,你可以喜歡一些別的東西,好比學學點香,學學畫畫,學學寫詩,學學吹笛子彈琴。”他微笑起來:“學學你爹爹。”
他對劉後道:“你把那支紫玉笛拿來給鳳奴。”劉後轉身回屋,過不多時,捧著一支通透如煙水的笛子出來,李旦笑著接過道:“這是太宗皇帝親征高麗時所得,先帝將它賜給我,說是可以辟邪消災,東宮那裡荒涼了些,你拿去懸在床頭。還可以跟太后請旨,說你想學吹笛,讓她派先生教你。”李成器哽咽點頭:“兒子記得了。”
李成器待了不到一頓飯功夫,便有內侍來催促,望著兒子一步一回頭的出去,劉後終於按捺不住,將額頭抵在屏風上低聲抽泣道:“天下哪有個父親,教自己的兒子玩物喪志?”李旦搖頭道:“鳳奴有沒有志氣,對我來說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想他平安。”他望著星空一笑:“誰能想到,大唐的皇帝,這一世所求,就是他的兒女都能平安活著。”
“郎君,該起身了。”宮女從外揭起繡幄,輕輕拉開頗黎屏風,見到床上兩個孩子睡態,忍不住掩口輕笑。
薛崇簡腿上自己的被子擁成了一團,上身卻不知怎得塞到了李成器被中,身下被褥也給搓地凌亂。他大概是睡不慣瓷枕,枕頭早被推到了一旁,枕著李成器的肩膀,叉手叉腳睡得正香。他睡覺時只著肚兜,小屁股露在被外,那宮女伺候李成器慣了,從未見床上有這般狼藉的景象,不由駭笑,伸手一摸,薛崇簡露在外面的屁股涼冰冰的,忙給他把被子掩了掩。
床上四處散亂著薛崇簡的玩具,東一隻木鴨,西一隻藤球,腳頭扔了好幾只磨合羅,一隻羯鼓。在這一大堆異彩紛呈的物事包圍中,太子李成器倒是端端正正平躺著,連發髻都不曾散亂。
昨晚一場大雪,薛崇簡非要和李成器玩雪,薛紹便許他在東宮住下。兩人在院子裡堆了幾個大雪人兒,薛崇簡和表哥玩了大半日一天,興奮過頭,回到屋中一時要吃炙羊肉,一時要玩蹴鞠,一時拉了眾宮女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