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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歸鶴派在此地很得民心。
到了山頂,白牆黛瓦的宗門顯露出真身,它佔地雖不大,但與周圍的山林相得益彰。此時又恰好是夕陽薄暮,蹲在簷角上的神獸吞吐著霞光,牆壁上、柱子上刻著的仙鶴浮雕也彷彿展翅翱翔在這山嵐裡,一切都顯得寧靜而祥和。
走進大門,眾人才看見歸鶴派的弟子。
“掌門!”
“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回來啦!”
弟子們瞧見為首的三人,紛紛喜上眉梢。陸苓歌見天色已晚,就叫王七帶汪敏他們去客房休息。
客房都在一個別院裡,七八間屋子,倒也夠住了。李晏、燕三白和汪敏單獨一間,章琰則帶著陸雙行住在燕三白隔壁,以便看守。
沒過一會兒,有歸鶴派的弟子送上了吃食。
燕三白正要動筷,李晏卻從隔壁房溜達了過來,大喇喇的拿著碗筷往他面前一坐,“一人吃飯未免太無趣,做個伴?”
燕三白無可無不可,於是便點了點頭。
屋外,零丁一個人捧著碗坐在臺階上,淚流滿面。忽的,他看到有歸鶴派的弟子敲了汪敏的房門,講了幾句話,汪敏就跟他走了。
零丁一個機靈,回身輕叩燕三白屋子的窗戶,“王爺,人走了。”
李晏喝了口小酒,與燕三白對視一眼,“還挺快的。”
燕三白依舊認真的嚼著嘴裡的飯,食不果腹的日子教會他最大的一點就是不能浪費任何一粒米。待嚥下,他才不疾不徐的喝了湯,道:“他確實快忍不住了,拖得越久,越容易露出破綻。”
兩人沒有輕舉妄動,過了約莫有半個時辰,陸苓歌派人來請。
“燕大俠,掌門和汪敏公子請你帶著陸師叔過去。”
帶陸雙行?燕三白也不禁有些疑惑,思忖了一下,隨即點點頭。陸雙行知道後也很爽快,方才上山時燕三白已解開了他的穴道,這會兒站起來,鐵鏈丁零當啷的響,他卻一點兒也不在意,雙手自然的背在身後,一路瀏覽著歸鶴派的景色。
“可覺得跟十幾年前有何不同?”燕三白問。
“氣派了些,人多了些,弟子們看上去都很開心,比我們那時候好多了。”陸雙行不是多話的人,可此刻或許是觸景傷情,就絮叨了起來,“我們那時候可不像現在這麼悠閒,手中拿著劍,卻不知有何用。來來去去的難民快把山門前那片空地給擠滿了,到處都在打仗,師兄弟們每天都很沉默……只有大師兄是不一樣的,他比我們每個人都更有志氣,看得更遠。”
“你們師兄弟三人感情很好嗎?”
“是啊,就如同……手足一般。”陸雙行說著,目光遠眺向拿出藏書閣的樓頂,眼神忽然迷離了起來,一聲喟嘆寥落風中,“可惜啊……”
不遠的拐角處,李晏看了他們一眼,而後轉身,一席紅衣飛快的消失在更深處。
“你說什麼?讓陸雙行先教你們歸鶴十三式,然後再殺他?”傳功堂內,燕三白略顯驚詫的看著汪敏和陸苓歌。陸雙行還在外堂,沒有讓他進來。
“不錯,歸鶴十三式乃本門劍法核心,僅有心法而無具體口訣的話,基本無法練成。心法就存在本派,可那口訣……師父只傳了二師兄一人。若二師兄身死,導致後八式徹底失傳,那在下和賢侄豈不是成了本派的罪人?”陸苓歌道:“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讓陸師叔把後八式的口訣說出來。”
汪敏也說:“師叔說的對,若我爹還在世,恐怕也不希望後八式因為我們的關係失傳,如果……如果陸雙行真的願意把口訣說出來的話,我可以……”汪敏有些痛苦的閉上眼,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又驀地說道:“我可以不殺他!”
聞言,燕三白也少見的沉默了一下,而後才轉向陸苓歌,“可是陸掌門說服了汪公子?”
“不錯。”陸苓歌神情肅穆。
“可對於陸雙行來說,就算他吐露了口訣,恐怕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罷?”
陸苓歌倒也不相瞞,“他畢竟殺了大師兄,雖因著舊日情誼,我也不希望他就這麼死了,可還是要對賢侄有個交代。所以,二師兄只要說出口訣,將功抵過,賢侄亦可網開一面,最後再由我來廢去二師兄的武功,以作懲戒。”
燕三白搖搖頭,“對於劍痴來說,你廢了他的武功,與殺他無異。”
陸苓歌神色間也閃過一絲痛楚,末了,說道:“可他至少還活著,師父和二師兄卻不會再醒過來了。燕大俠也說過,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